直到电梯下行的提示音消失,沈星河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疯了?!为什么要这么说?"他的脸涨得通红,分不清是羞恼还是着急。心跳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束缚。他从未想过江野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在控制欲极强的母亲面前表现得如此亲昵,这无疑是在挑战母亲的底线。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白痕,就像母亲刚才掐着手提包的动作。
江野突然安静下来。他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围裙上的草莓图案,金属链在手腕上轻轻晃动:"对不起……我就是看不得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声音越来越小,"而且……我有点嫉妒她能光明正大地关心你。"沉默良久,少年自嘲地笑了笑,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涩,"我从小就没人管,见不得别人有家长疼。"他的目光扫过厨房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沈星河被父母搂在中间,而自己记忆里的全家福早已在父亲入狱那天被母亲撕碎,碎片至今还埋在老家后院的樱花树下。
沈星河愣住了。记忆突然闪回那个暴雨夜,江野蜷缩在他家沙发上,说起父亲入狱后母亲再也没来看过时,睫毛在台灯下投下的阴影和此刻重叠。那时少年用玩世不恭的语气说"没什么大不了",却在深夜偷偷用手机搜索"探监流程"。还有无数个平常日子里,江野总是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却会在物理课上偷偷帮他记笔记,在他熬夜刷题时默默递来一杯热咖啡,甚至把早餐奶塞进他的书包。有次沈星河发烧,江野翘了整个下午的课守在他家楼下,说"万一你晕倒了没人知道怎么办",当时的晚霞染红了少年的侧脸,比此刻围裙上的草莓图案还要鲜艳。
"其实我妈……"沈星河斟酌着措辞,轻轻扯了扯江野的衣角,"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关心。"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因为他考试丢了一分大发雷霆,却在深夜悄悄为他热了一杯牛奶;高中发烧时,母亲嘴上说着"别耽误学习",却偷偷在他书包里塞了退烧药。这份别扭的爱,让他不知如何向江野解释。他突然想起上周母亲整理衣柜时,偷偷把他穿旧的毛衣补好了袖口,针脚歪歪扭扭却异常工整,就像江野今天煎糊的荷包蛋,笨拙里藏着心意。
"我知道。"江野抬起头,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那都是玩笑话!你别往心里去!"他转身要去解围裙,却因为太过慌乱,背后的蝴蝶结越系越紧。金属链在他手腕上晃来晃去,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慌乱。他越是着急,手指越是不听使唤,额角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围裙上的草莓图案随着他的动作扭曲变形,像是在嘲笑这个狼狈的瞬间,而背后的蝴蝶结像个顽固的枷锁,死死困住他想要逃离的窘迫。
沈星河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他走上前,指尖拂过江野发烫的后颈,小心翼翼地解开那个顽固的结:"下次再开这种玩笑,我可要当真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手指触碰到江野温热的皮肤,一股电流顺着指尖传遍全身。江野的身体微微僵硬,能清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后颈上。沈星河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江野后颈的烫伤处,那里的皮肤微微凸起,像是一颗藏着秘密的小星球。
"谁……谁和你开玩笑!"江野猛地转身,却撞进沈星河温柔的目光。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少年睫毛上,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总是戴着学霸面具的沈星河,此刻的模样比任何物理模型都要复杂,比任何改装成功的摩托车都要令人心动。两人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生长。江野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沈星河泛着淡粉的唇瓣,突然想起昨天帮他解题时,少年咬着笔杆思考的样子,笔尖在唇上留下的浅浅压痕比任何公式都要深刻。
沈星河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江野后颈的烫伤,那些红肿的痕迹刺痛了他的心。"我去拿烫伤膏。"他轻声说道,转身走向医药箱。翻找药膏时,他的思绪却无法平静。江野为了给他做饭,弄得如此狼狈,还在母亲面前替他解围,这份心意让他感动不已。他想起之前江野为了帮他解答一道物理难题,连续两天泡在图书馆查资料,明明自己的成绩也需要提升,却总是把沈星河的事情放在首位。医药箱最底层压着的创可贴包装已经泛黄,那是去年江野骑车摔倒时,他慌乱中翻找出来的,当时颤抖的手指怎么都撕不开包装,最后还是江野笑着接过自己动手。
当他拿着药膏回来时,发现江野正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街道发呆。晨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银灰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远处街道上,一位母亲牵着孩子的手走过,这一幕让江野的睫毛微微颤动。沈星河走到他身后,轻声说:"别动。"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抹在江野的烫伤处,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药膏的清凉触感与沈星河指尖的温度交织,让江野忍不住轻颤了一下。沈星河的呼吸扫过江野的后颈,带着牙膏的清香,与厨房里残留的焦糊味形成奇妙的中和,而窗外不知何时飘落的雪花,正轻轻覆上窗台,为这个温暖的故事添上一层柔美的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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