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刺贯穿的瞬间，奥姆尼脸上那癫狂的笑容凝固了，生命的气息如潮水般退去。

他的尸体被黑色的物质高高举起，钉在半空。

避难所内，只剩下那个独立控制台上，不断闪烁的，不祥的红色光芒。

陈默没有去看奥姆尼的尸体，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个按钮。

一种比刚才面对母亲时更深沉的寒意，从他的脊椎升起。

奥姆尼死了，但他的疯狂，似乎才刚刚开始。

“他做了什么？”

陈默的母亲走到他的身旁，她看着那个控制台，银色的眼眸里是一片冰冷的审视。

她体内的力量让她能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信号，在刚才那一瞬间，穿透了克拉肯海的深渊，穿透了土卫六的大气，射向了无垠的宇宙深处。

“我不知道。”

陈默摇了摇头，他抬起手，黑色的物质从他掌心涌出，覆盖了那个控制台，试图分析其中的数据，“但他最后一句话，是为这个太阳系准备了一份礼物。”

就在这时，雅典娜急切的声音通过陈默的内置通讯器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警示。

“主人！侦测到一道加密的超光速信号从您的坐标点发出！信号已穿过柯伊伯带，我无法追踪它的终点！”

“但是，在信号发出的方向，我侦测到了一个异常的引力源！它一直隐藏在一片密集的陨石带中，我们之前的星图扫描将它忽略了！”

柯伊伯带。

太阳系的边疆。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

“那是什么？”

“是一艘船，主人。一艘……我从未见过的，异常庞大的黑色战舰。”

雅典娜的声音里，因为震惊而出现了轻微的波动，“它刚刚接收了奥姆尼的信号，它的主武器系统……正在充能！”

远离太阳光辉的黑暗深空中，无数冰冷的陨石静静漂浮。

一艘通体漆黑，仿佛由纯粹的阴影构筑而成的战舰，悄无声息地悬停在这里。

它的外形充满了冰冷而残酷的美感，表面没有任何舷窗或标识，像一头来自深渊的史前巨兽。

在它的舰首，一道道繁复的纹路亮起，幽蓝色的光芒在其中流淌，汇聚向最前端一个巨大无比的炮口。

那里，一颗足以毁灭星辰的能量光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压缩。

它的目标，跨越数以亿计的公里，精准地，锁定了那颗被橙色雾霭包裹的星球。

土卫六。

“它的目标是我们！”

“能量级别正在攀升！已超出神灵号护盾所能承受的上限！主人，立刻撤退！立刻！”

“走！”

陈默当机立断，他拉住母亲的手，转身就向着来时的破口冲去。

复仇的快意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带着母亲，活下去。

一黑一银两道流光冲出避难所，冲出那片狼藉的基地废墟，在冰冷的甲烷海洋中划出两道笔直的轨迹，向着上方那艘神灵号急速飞去。

“雅典娜！启动所有引擎，最大功率跃迁准备！”陈默在通讯中咆哮。

“来不及了，主人！”

雅典娜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绝望，“能量反应已经达到临界点！它要开火了！根据计算，光束抵达我们只需要四分十七秒！神灵号的跃迁引擎启动需要七分钟！”

四分十七秒。

一个足以宣判死刑的时间。

“那就硬扛！”

陈默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被逼入绝境的狠厉。

“无法抵挡！对方的攻击，足以将整个土卫六从地表到地核，彻底贯穿！”

这话语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陈默的心上。

他和母亲的身影冲入了神灵号停机坪的破口，落在了冰冷的甲板上。

“主人！”

普罗米修斯和雅典娜同时出现在他们面前。

普罗米修斯脸上的痴迷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绝对力量时的凝重神情。

“一场盛大的烟火，主人。奥姆尼为您准备了最华丽的葬礼。”

陈默没有理会她，他抬头看向停机坪穹顶那个被贯穿的巨大破口。

透过那里，他仿佛能看到那无垠的宇宙深处，那双正凝视着他们的，冰冷的死亡之眼。

“妈妈。”

他转过头，看着身旁的母亲。

她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静静地看着陈默，银色的眼眸里，是足以融化一切的温柔与坚定。

“别怕，我在这里。”

她轻轻抬起手，抚摸着陈默的脸颊，就像许多年前，他还是个孩子时一样。

“我们联手。”

她的声音平稳而有力，“就算是神，也杀不死我们。”

陈默重重点头，他体内的黑水湖泊，因为她的话语，再一次沸腾起来。

不再是愤怒，而是为了守护而燃起的，不屈的战意。

“雅典娜。”

陈默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将神灵号剩余的所有能源，全部转移给我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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