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百炼谷。
此地并非天然山谷,而是一处被巨大阵法笼罩的露天炼器场。谷内整齐排列着数百座地火熔炉,炉火熊熊,热浪扭曲空气。空气中弥漫着矿石熔炼、金属锻打以及各种燃料混合的浓烈气味。谷壁高耸,凿有观礼台,此刻已坐满了各色修士,目光灼灼地盯着下方。
炼器组初赛——“千锻精铁”与“基础器胚塑形”,即将开始。
凌寒(燕北)被分配到一座位置靠后的熔炉前。他神色平静,检查着主办方提供的标准材料:一块人头大小、杂质颇多的“青罡铁矿石”,一桶品质普通的“寒淬水”,以及一柄制式的百炼精钢锤。
规则很简单:在规定时间内三个时辰,将青罡铁矿石提纯锻打至“千锻”层次以内部杂质含量和能量传导性为标准,并塑造成一件基础器胚刀、剑、枪、甲任选其一。最终以器胚品质和锻造过程的“技巧性”综合评判。
随着登云阁一位筑基中期的执事长老一声令下,数百座熔炉同时爆发出更炽烈的火光!叮叮当当的锻打声瞬间响彻山谷,如同骤雨敲打铁皮!
大部分参赛者立刻开始熔炼矿石。有人催动自身法力助燃炉火,有人施展控火诀调节温度,有人则取出自备的辅助材料准备提纯。场面热火朝天,各显神通。
唯有凌寒,显得格格不入。
他没有急于点燃炉火,而是拿起那块青罡铁矿石,放在掌心掂量,指腹缓缓摩挲其粗糙的表面,双眼微闭,仿佛在倾听矿石内部的脉动。星罡护臂下的归墟星纹微微发热,他的魂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深入矿石内部,感知着每一丝杂质的分布、青罡铁本身的纹理走向以及其中蕴含的微弱罡煞之气。
“那人在干嘛?发呆吗?”
“估计是吓傻了吧?凝炁境也敢来献丑?”
“看他那样子,连火都不敢点,真是浪费时间!”
观礼台上传来一些嗤笑声。
苏晚晴(苏影)坐在炼丹组初赛的场地一角,她的初赛内容是炼制最基础的“聚气丹”,对她而言毫无难度。她分出一缕魂念关注着凌寒那边,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知道,凌寒不是在发呆,而是在进行一种更深层次的“沟通”——与材料的沟通。这正是《天工锻道》的精髓之一:“知材性,方能尽材用”。
约莫半炷香后,凌寒终于动了!
他没有点燃地火熔炉!而是右手握住了那柄制式钢锤!
“喝!”
他低喝一声,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筑基境的磅礴气血之力并刻意压制在凝炁圆满的体魄强度轰然爆发!右臂之上,星罡护臂的星纹骤然亮起微光,一股无形的力场笼罩住手中的铁锤和那块青罡铁矿石!
他动了!
动作简洁、古朴、甚至有些笨拙!就是最基础的轮锤、砸落!
砰!砰!砰!
沉重的锤击声响起,每一次落点都精准无比,力量凝练到极致!没有炫目的法力光芒,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力量与控制力!
更令人震惊的是,随着他的锤击:
那坚硬的青罡铁矿石,竟如同柔软的面团般,在他锤下迅速变形!杂质被恐怖的震荡之力硬生生挤压、粉碎、排出!
矿石内部微弱的罡煞之气,不仅没有被驱散,反而被锤击的力量引导、驯服,融入青罡铁本身的纹理之中!
每一次锤击落下,矿石的体积都在缩小,但密度和光泽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锤击声由最初的沉闷,渐渐变得清越,如同金铁交鸣!
“这…这是什么锻打法?!”
“不用炉火熔炼?直接冷锻?!”
“不可能!青罡铁何等坚硬?他单凭蛮力怎么可能…”
“不对!你们看!他锤下排出的杂质…好精纯!而且矿石本身的罡煞气息在增强!”
观礼台上的议论声变了,从嗤笑变成了惊疑。
登云阁的执事长老和几位负责评判的炼器师也被吸引了目光。那位黑脸汉子石魁,更是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凌寒的动作,眼中爆发出骇然的光芒:“引煞入锤!以力锻精!这…这比我们黑岩谷的锻打术更加纯粹!更加霸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凌寒心无旁骛,完全沉浸在一种奇妙的韵律之中。《兵煞锻骨术》锤炼出的完美体魄,让他拥有无穷的耐力与精准到毫巅的控制力。《天工锻道》赋予了他洞察材料本质的慧眼。每一锤落下,都仿佛在与材料对话,引导着它朝着最完美的形态蜕变!
时间一点点流逝。
当其他参赛者还在熔炉前挥汗如雨,或是在锻打台上艰难塑形时,凌寒面前的青罡铁矿石,已经缩小到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内敛的青黑色,表面光滑如镜,隐隐有暗金纹路流转被引导驯服的罡煞,散发着精纯而凝练的能量波动!
千锻?何止千锻!
这分明是超越了千锻层次的极致精铁!其内部杂质近乎为零,能量传导性达到了这块矿石所能达到的极限!更蕴含着一丝被驯服的罡煞之力,使其具备了远超普通精铁的韧性与破甲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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