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现在也只能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在廊下来回踱步,同时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
她可是太清楚太后对 "皇后" 二字近乎偏执的执念 ——
太后自己一生困在妃位的名分里,被皇后,皇贵妃,贵妃压了一辈子,怕都已成了执念。
现在好不容易熬成太后,便将这份执念尽数转嫁到乌拉那拉氏族人身上。
一旦皇后之位重新空悬,太后为稳固家族权势,怕是要将这后宫搅得天翻地覆,
到时候再借此机会清除掉几个看不顺眼的也是正常。
而太后这些不顺眼的人里面,必然包含她安陵容了。
毕竟她在这圆明园里怀孕,这么大的事,太后都一点表示没有。
沈眉庄那边只是照顾了一下四阿哥,太后就眼巴巴的从紫禁城送赏给沈眉庄。
这怀孕了都被这样区别对待了,那要是回宫后,怕不是太后有能力弄死几个,就想弄死几个。
到那时,不管是太后想重新扶持新人,还是有什么其他想法?
有孕的她也必定会在第一时间被她给盯上。
她都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后颈发凉。
若太后起了扶持新人的心思,身怀龙嗣的自己必定首当其冲。
到那时,只怕太后轻飘飘一句,昭嫔母族不显, "哀家想养个皇嗣在膝下",自己可真是要憋屈死了。
再眼睁睁看着亲生骨肉被养成乌拉那拉氏的形状,怕是哭都哭不出来。
更要紧的是,她可是知晓雍正心底里对太后和乌拉那拉氏的嫌隙。
但凡太后抚养了皇子,雍正怕是连装都懒得装,直接就断了其继承大统的可能。
安陵容现在都后悔怎么没早早对太后这个老太婆下手了。
一旁的芳茹没有明白她们娘娘为何这般记挂皇后之事。
也只能先温声劝慰着,"娘娘怀着龙嗣,可千万莫要忧心。"
说罢轻扶她的手臂,"先还是回殿中歇一歇吧,今日的步数已经够了。"
安陵容也知道自己再怎么着急,现下也没有什么用处,索性也就回了寝殿,
看着几人忙前忙后的擦汗递水,她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朝众人摆了摆手:
"都别忙活了,本宫急成这样,还不是因为怀着身子。
皇后娘娘若真有个好歹,保不齐就会有人编排出克嫡母的流言,
到时怕是对这个孩子有很大的影响。"
随着新端进来的百合花在铜瓶里静静绽放,宁静的香气也略微抚慰了安陵容那焦躁的心。
芳茹等人也算是明白过来,为何自家娘娘如此心神不宁的原因,也跟着纷纷提起了心:
"娘娘思虑周全!如今皇嗣单薄,这宫里的龙胎本就招人眼热,若真被泼上这种脏水......"
在这个孝道大过天的时代,一旦被冠上 "克母" 的罪名,就算皇上再宠爱,这孩子往后的路也难走许多。
芳茹知道了她们娘娘的顾忌,也就想到了能让其宽心些的办法:
"娘娘莫急,奴婢这就挑几个机灵的小太监,专门盯着长春仙馆的动静。
您先喝碗安神汤,躺下歇一歇。"
她望着安陵容有些疲惫的神色,又添了句软话,
"皇后娘娘有着皇上的龙气庇佑,定是福泽深厚,逢凶化吉,娘娘虽说挂碍着,可也更需注意身体。"
说完朝紫烟、茗烟使了个眼色,便疾步往外走去。
她前脚刚跨出门槛,却见雍正带着两名太监转过游廊。
芳茹见此慌忙福身行礼,正要出声通报,就被其摆了摆手,给挥退了去。
之后雍正的玄色常服掠过穿堂风,径直来到了殿内。
雍正这边也是刚刚从长春仙馆里出来。
他也是被宜修的这个阵仗吓了个够呛。
便急匆匆的赶来,他才踏入长春仙馆,迎面便被那浓重的药气熏了个够呛,
宜修也是半阖着眼歪在床上,苍白的脸色也是惊得他心头一跳。
待他唤来众人细问,才知其竟是被气到心火上涌,五内俱焚,才导致旧疾新伤叠在一处。
而太医们因忌惮国母安危,只一味地开着不痛不痒的太平方子,反倒是延误了些许病情。
"好个心火上涌!" 雍正听罢无语至极,他又如何不知这 "气" 从何来?
年羹尧在西北捷报频传,他赏东珠给华妃原是拉拢年氏的手段,却不想宜修竟如此沉不住气。
现下外头怕是早传开了,说皇后被宠妾气出病来,堂堂中宫颜面扫地,
他这个皇帝也落得个 "宠妾灭妻" 的骂名。
想到此处,他愈发的不想待在这里了。
于是扫了眼榻上虚弱的宜修,撂下句 "好生将养" 便起身离去。
长廊下蝉鸣刺耳,他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忽想起安陵容有孕在身,这才转道往她宫里去。
因着夏日暑气蒸腾,安陵容这里又因有孕,导致用冰甚少,
所以白日里这上下天光就皆是门窗大敞,只是撂上珠帘隔绝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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