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搭完话后,瞧着宜修面色依旧慈悲,但其中似乎透着几分冷意,似是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致,气氛一时有些僵滞。
他心中暗自揣测着宜修的态度,也不敢多作停留,忙不迭地躬身行礼,恭敬道:
“娘娘若没别的吩咐,奴才就先告退了。”
宜修强装镇定,微微颔首,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端庄的笑容。
她轻轻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又叮嘱了几句:“苏公公,皇上如今为这事儿高兴,你做事可要越发仔细着些。
昭嫔有孕,后宫诸事都要安排妥当,切不可出了差错。”
苏培盛连忙应道:“奴才明白,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说罢,他再次叩拜,这才转身匆匆离去。
待苏培盛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宜修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猛地将手中的佛珠掼在桌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剪秋立刻上前想要查看宜修是否受伤,却见宜修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咬牙看向剪秋:
“这昭嫔怎会有孕?她那副身子,都破败成这样了还能怀上?!”
剪秋忙顺着她的话安抚:“娘娘息怒。民间常说受孕与体质强弱无关,不过身子骨弱必定会影响生产。
这昭嫔就算有命怀,也未必有命生啊。”
宜修却焦躁地挥手打断,指尖攥紧帕子泛出青白:“不能再掉以轻心!这贱人一向运气好,万一真让她平安生下......”
“娘娘,昭嫔那体质,生下来的孩子也定是病弱的。”
剪秋还在试图宽慰,却被宜修厉声喝止:“病弱的也是皇子!能生下来就不行!本宫不管,必须让她生不成!”
剪秋见宜修双目通红也不敢再多言,思索片刻才小心翼翼道:“娘娘,不如把章太医找来问问?
若是昭嫔身子有隐疾,咱们......”
宜修此时尚不知诊治之人并非章太医,冷着脸点头:“派个脸生的小宫女直接去问,别让人察觉。
昭嫔前脚有孕,后脚本宫就召太医前来,倒显得本宫容不下她!” 剪秋领命匆匆而去。
不知过了许久,剪秋才面色沉重地踏入殿内。
宜修瞧着她低垂眉眼的模样,心底已然凉了半截,
还未及开口询问,剪秋已快步上前,附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娘娘,皇上这次宣的不是章太医为那昭嫔看诊,而是一个方姓太医!”
宜修眉峰骤然拧紧,在记忆里快速翻找这个名字,却一时想不起这方太医是何来历。
剪秋见状,忙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奴婢多方打听才知,这方太医虽主研大方科,却也精通妇科。
尤其厉害的是,其父亲当年在太医院,专治后宫疑难杂症,最擅调理妇人之症......”
话音未落,宜修手中的护甲已狠狠掐进掌心,眼底翻涌着阴鸷的怒色:
“好个安陵容!这刚有了身孕,就哄着皇上给她指派个专门的太医!”
她突然将茶盏重重砸在地上,瓷片飞溅,
“也不知这贱人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能让皇上这般上心,怕不是早就防着本宫了!”
说罢,她起身来回踱步,锦缎裙摆扫过满地狼藉,“本宫倒真是小瞧了她......”
剪秋也知道这安陵容现在已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她身边不仅有雍正特意指派的御前姑姑贴身伺候,
如今诊脉安胎的太医又不是他们景仁宫的心腹太医。
这方太医既出身于太医院世家,父辈又能在圣祖时期的太医院里当值,
想来也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未必会听他们皇后娘娘的差遣。
况且能被雍正钦点来照料安陵容的身孕,想来也必定是其信得过的心腹之人。
剪秋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任何能对付安陵容的法子,一时急得额头直冒冷汗。
宜修亦是如此,只觉此事棘手至极。
安陵容与其他嫔妃不同,就拿平日请安时来说,她话里话外那阴阳怪气的劲儿,只怕早就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只是她之前位份低,明白撕破脸对她没好处,才一直隐忍不发。
可如今有了身孕,怕是早已将景仁宫视为头号大敌,处处防备着。
偏偏雍正又对她宠爱有加,甚至还传旨特许她不用来给她请安,这使得宜修平日里惯用的那些手段都再难以施展。
更何况这里还是圆明园,并非德妃掌权时的畅春园,乌拉那拉氏的势力还无法在这里一手遮天。
没有乌拉那拉氏的人手,她一时之间也无法拿出能对付这安陵容。
宜修越想越气,只觉一股怒意如汹涌的潮水般在心头翻涌,脑袋仿佛被重锤狠狠劈砍,头痛欲裂。
“安陵容,你不过是个出身低微的贱婢,以为有了身孕,有皇上护着,就能高枕无忧?
哼,本宫倒要看看,你那副病弱的身子骨,到底能给皇上生出个什么东西来!”
宜修这时眼中凶光毕露,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杯盏都跟着颤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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