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顶升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些不可思议的神色。
显然,两人的话,让他难以置信。
“当真……亲眼见到了北狄大军?”
“千真万确!”
王大力和赵铁牛异口同声。
“若有一句假话,甘愿受军法处置!”
卢顶升缓缓地靠回了椅背上,眉头紧锁。
他信了。
这两个普通士卒,眼神里的决绝,是装不出来的。
更何况,他们还说出了陆沉的名字。
那个在拒狄卫城下,以弱胜强,崭露头角的百夫长陆沉,他也有所耳闻。
想到这里,卢顶升的眼神变得更加凝重。
他猛地站了起来,冲着吓人大喊道:“备车!”
“老夫要立刻进宫面圣!”
卢顶升前往皇宫的时候,大胤的天子赵启,正站在一张宽大的书案前,手持一支狼毫,专心致志地在他的那幅《江山图》上,描绘着。
他今年不过四十出头,面容俊朗,颇有几分文人雅士的风气。
这时,司礼监大太监杨基,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在天子身后三步远处站定,躬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待赵启落下最后一笔,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杰作,这才轻呼了一声陛下。
赵启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
“何事?”
“启禀陛下……”杨基的声音又尖又细。
“赋闲在家的卢顶升老将军,前来求见。”
卢顶升?
赵启的眉头微皱了一下。
这老家伙,不是在家里好几年都不怎么出门了吗?
今天吹的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
他放下画笔,语气有些不爽的说。
“卢老将军赋闲已久,从不干预朝政,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朕这里了?”
这老头子,自从自己登基以来,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仗着自己是先帝时期的老臣,三番两次在朝堂上顶撞自己,说的话又直又硬,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毫无半点趣味。
烦人得很。
杨基谄媚地一笑。
“许是老将军在家待久了,想念陛下了呢?”
赵启嘴角撇了撇,轻轻摇头。
“朕可不需要他的想念,这老家伙,无趣得很。”
杨基心领神会,立刻躬身。
“那奴才这就让他回去?”
“罢了。”
赵启思忖片刻,面无表情的说道:“让他进来吧。”
这老家伙虽然无趣,但那脾气却是全京城都有名的。
今日若真把他从宫门口赶了回去,他怕是敢站在朱雀大街上,指着皇宫的方向骂上一整天。
到时候丢的,还是他这个天子的脸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一见也无妨。
“是。”
杨基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领着卢顶升走了进来。
卢顶升大步流星地走进御书房,一眼就看到了书案上那幅还没干透的画卷。
他的脸色,瞬间就黑得如同锅底一般。
他心头那股压抑了一路的火气,再也忍不住,一下就爆发了出来!
他冲着天子一拱手,大声道:“陛下!大祸就要临头了,您还有心思在这里作画?”
这一声把杨基吓得一哆嗦,差点瘫在地上。
就连赵启脸上的那点闲情逸致,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霍然抬头,面色阴沉地盯着卢顶升。
“卢老将军!你不在府中颐养天年,跑到朕的御书房来,胡言乱语些什么!”
“朕给你脸面让你进来,你倒好,还蹬鼻子上脸了!”
卢顶升看着天子那副愠怒的模样,心中更是失望透顶,他竟是直接冷笑出声。
“陛下日日在这深宫之中吟诗作画,看来,是对我大胤的国事,了解得甚少啊!”
“陛下难道不知,北疆边关,我大胤和北狄,又一次开战了吗?”
赵启被他这番夹枪带棒的话气得脸色发青,他将手中的狼毫重重往笔洗里一扔。
随机冷声道:“朕自然知晓!”
“孙林宗的捷报,早已送抵京师!说边军出了个叫陆沉的百夫长,骁勇善战,阵斩了北狄一名千夫长,大破敌军!”
“这点小事,朕清楚得很!”
大破敌军“
在他眼里,这就只是一场小小的胜利而已!
卢顶升心中一片悲凉,他盯着天子,一字一句地继续说道。
“那陛下可知,如今北狄主力,极有可能已经兵分三路,其中一路,正绕开所有关隘,直扑我大胤的京师而来?”
赵启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像是没听清一样,死死地盯着卢顶升。
“你说什么?”
赵启噌地一下从书案后站了起来。
“卢顶升!”
“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朕说一遍!”
卢顶挺直了脊梁,再次大声道:
“北狄主力,已然南下,其锋所指,恐怕就是我大胤的京师!”
赵启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北疆有我拒狄卫数十万精锐!孙林宗驻守边关多年,他不是酒囊饭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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