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浮宫的穹顶在夜色中沉默如巨兽,林清浅的指尖抚过空荡的画框,玻璃展柜上的指纹还带着体温。《晨光》消失的第七个小时,她闻见自己围裙上残留的钛金色颜料味,忽然想起陆沉舟说过的话:"最危险的地方,往往藏着最亮的光。"
"监控显示,最后接触画作的是清洁人员。"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大褂下隐约可见枪套的轮廓,"但那个人的胸牌......"
"是鸢尾花标志。"林清浅转身,看见他领口别着枚银质袖扣,正是陆家老宅的族徽样式,"和当年寄威胁信的人一样。"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袖扣在廊灯下泛着冷光。三天前,他们在老宅地下室发现母亲的诊疗记录,上面用红笔圈着"鸢尾花过敏"——而陆沉舟的继母,那个总戴着鸢尾花胸针的女人,正是当年组织婚礼的幕后推手。
"她想毁掉所有证据。"林清浅拿起展台上的残片,那是她画的三花猫尾巴,"包括我们的过去。"
陆沉舟忽然握住她的手,带她躲进安全通道。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混着香奈儿五号的气味——那是继母常用的香水。林清浅贴着墙壁屏息,听见高跟鞋停在展柜前,用俄语低声说:"毁了那幅画,就没人知道当年的事......"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转角,陆沉舟突然将她护在身后,白大褂下摆扫过她的小腿。林清浅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碘伏味,想起昨夜他在实验室检测威胁信上的血迹,指尖被试管划破时,还笑着说:"这血要是能破案,也算物尽其用。"
"别动。"他的呼吸拂过她耳尖,带着雪松香水的清冽,"他们有枪。"
手机在此时震动,林清浅看见屏幕上跳出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是《晨光》被撕毁的画面,钛金色颜料混着暗红液体,在画布上形成扭曲的纹路。附言只有三个字:"来天台。"
天台的风卷着塞纳河的水汽,林清浅看见继母站在栏杆旁,手里攥着画布碎片,无名指上的鸢尾花戒指闪着冷光。她身后站着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袖口露出手术刀疤痕——正是七年前婚礼当天,给陆沉舟打电话的急救中心医生。
"林小姐果然聪明。"继母摘下墨镜,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笑意,"当年你穿着婚纱站在教堂,我就知道,留着你是个隐患。"
陆沉舟挡在林清浅身前,白大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母亲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女人轻嗤一声,将碎片扔进风里:"陆夫人那么爱你,当然会为了阻止你和这个画家结婚,不惜......"她故意拖长尾音,"从楼梯上摔下去。"
林清浅感觉陆沉舟的身体骤然绷紧,他攥着她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她想起老宅阁楼里母亲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阿沉的光不该被阴影笼罩,就算用我的生命......"
"你撒谎!"陆沉舟的声音像冰锥,"母亲的尸检报告显示......"
"尸检报告?"女人大笑起来,从手袋里抽出张纸,"你以为医院的记录能改,就没人知道真相?"那是张泛黄的急救记录单,落款日期正是母亲去世当晚,主治医生一栏签着"鸢尾花医疗中心"。
画布碎片落在林清浅脚边,她看见上面的暗红液体正在晕开,忽然想起陆沉舟说过的血型知识——继母是RH阴性血,而母亲的急救记录里,输的是RH阳性血。
"你根本没给她输血。"她的声音突然冷静下来,"你让她失血而死,却伪造了急救记录。"
女人脸色骤变,黑衣人突然掏枪。千钧一发之际,陆沉舟推开林清浅,子弹擦过他的肩膀,在白大褂上洇开小片血花。林清浅看见他锁骨下方的旧疤——那是七年前为救车祸伤员,被钢筋划开的伤口,当时他说:"医生不能怕血,因为血里藏着生命的密码。"
"把证据交出来。"继母的枪口对准陆沉舟,"否则我让你们一起去见陆夫人。"
林清浅忽然想起木箱里的胎毛笔,笔杆里嵌着的微型U盘。她假装跌倒,手悄悄伸向口袋,却在此时看见天台入口闪过道身影——陈姨举着手机冲进来,镜头正对着继母。
"我早就怀疑你了。"陈姨的声音带着颤抖,"夫人去世那天,你戴的就是这支鸢尾花胸针......"
枪响的瞬间,陆沉舟扑向林清浅,两人滚到栏杆旁。林清浅摸到他后背的血迹,忽然想起他说过的解剖学知识:"右肩中弹不会致命,但失血过多会......"
"用我的画笔。"她扯下围裙,掏出衣袋里的狼毫笔,"你的血,能补全那幅画。"
陆沉舟愣了愣,看见她蘸着自己的血,在残片上勾勒晨光的纹路。钛金与血红交融,竟在月光下显出琥珀般的色泽,像极了他们初次相遇时,樱花落在他白大褂上的模样。
"你看,"林清浅的眼泪滴在画布上,"阴影越浓,光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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