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有雪。
一滴滴血溅在一片片白中。
谢清池低头,看到了自己手里的剑。
剑刃如水,血过无痕。
唯有她走过的道路,血将雪染红,留下斑驳。
她的心情如此平静,明明满手鲜血,心中却毫无杀戮之意。
是因为已经习惯杀人了吗?
这是以前的她?
谢清池抬起眼,看着前方的道路,两边的白梅如雪般绽放。
雪花一片片落在她的身上,将她落成了一个雪人,仿佛这样就可以掩盖自己身上的血迹。
谢清池感觉不到冷,她只是右手持剑,左手抱着一个长长的黑色盒子,盒子泛着冰冷之意,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那是这世间最精深的阵法,可以封印一切。
她沿着开满梅花的道路往前,走到一半,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杀戮之地。
云遮雾绕,奇花遍布,一棵巨大的许愿树光彩熠熠,那棵许愿树虽然没有诡异点的那棵顶天立地,遮天蔽日,然而也有百米之高。
谢清池蓦得明白,这棵许愿树就是自己在沈意行的学堂里,第一次知道许愿树的时候,自己脑海里出现一个女孩在许愿树下祈愿的场景中的那棵。
谢清池只感觉到那时的自己最后看了一眼那许愿树,就像是在看一场注定的结局。
许愿树下,飞阁流丹,檐牙高啄,屋舍俨然,本该在云雾缥缈中的世外之地,此刻却一片死寂。
那是杀戮之后的死寂。
谢清池看到了她走下的那山道。
山道旁边,有一块山石,山石上,刻着一句诗。
——云外天都处,闲看月如钩。
天都城内,天都峰。
她抬起手,手中的长剑一挥,如长虹饮涧。
如水的剑光凌空一闪,那棵巨大的许愿树被齐根切断,然后轰然倒地。
她再也没有去看身后的一切,她只是缓缓的抬起手,擦干净了自己嘴角的一丝鲜血。
这个世外之地,在她的手下彻底的毁去。
她继续往前走去。
谢清池无法去看记忆中的自己,她直觉,盒子里是很重要的东西。
记忆中的自己只是抱着那木盒,沿着梅花盛放的道路向前。
她终于停了下来。
记忆中的自己将那木盒放在地下,然后抬起头。
雪花一片片落下,落在她的脸,触碰到那温热的肌肤,化为一点晶莹的水。
她对着虚空说话。
“我走后,将它放到日月潭最深处。”
她说完,拖着长剑,走入了风雪的最深处。
只剩下那个木盒静静的躺在风雪中。
……
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
谢清池抬起头,闭上眼,这个世界的星光洒在她的脸上,像是曾经那个世界落在脸上的雪。
都一样的寂寞,一样的平静。
谢清池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万千的星辰依然闪烁在眼前,黄道十二宫,一百零八颗主星宿,这是天地间恒久的规则。
谢清池不去想那被“天都”二字,也不去想自己那染红的衣服,不去想剑尖下鲜血到底有多么灼热。
只是眼前,却又浮现起沈意行的脸,那双永远温柔渡来的目光。
谢清池扯了扯嘴角。
她的目光在微微的叹息以后,便再次变得坚定。
她低头,看向了自己手里的记忆之珠。
被血染红的记忆之珠里,浮起五种颜色的气体,交融成一团,混乱无序。
她转身,朝着来时路走了出去。
穿过庭院,穿过乐室,穿过插着山茶花的房间,穿过了宫殿的门。
门外,谢清池感到天地仿佛搅合成一团,天空涌动着各种颜色,山川像是成为了一块面团,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揉弄着。
眼前的一切,诡异而艳丽,人在这片世界里像是一只蚂蚁。
谢清池看着记忆之珠中那混乱的颜色,又看了看琅嬛秘境中混乱的颜色。
琅嬛秘境,本来就是一个人的记忆碎片,所以这里才会勾起人最深处的一些记忆。
以五色为记忆基础。
这个记忆者,应该是位阴阳家的先辈。
阴阳家始祖邹衍曾有“五德始终说”,其中五德指金木水火土,而金对白,木对青,水对黑,火对红,土对德。
这本该是永恒平衡的世界,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让这片琅嬛秘境能够永远支撑,但是,当黑气进入,归于水,整个世界的平衡便会打破,于是带来的混乱。
沧海桑田,也只在一息之间。
谢清池掏出了怀里的碧月珠。
或许有其他的解决方法,但是都会更麻烦,更困难,但是碧月珠是最方便最快速的。
谢清池将碧月珠往天空一扔。
她对着那那颗碧绿的珠子,说道:“吸取多余的黑气。”
碧月珠悬浮在半空中,向着高空中那道裂缝中飞去,然后,没入了撕裂的天空里面。
*
山洞里。
顾别音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
整理到一半,她又靠在那里躺在自己身边的楼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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