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舍之内,空气凝固如万载玄冰!
常百川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温和笑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潭般的冰冷与震怒。他手中的乌木拐杖顶端,那颗鸽卵大小的黄宝石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如同地心熔岩喷薄!那原本浑厚如大地的威压瞬间质变,不再是无声的笼罩,而是化作实质的山岳,带着碾碎一切、不容忤逆的恐怖意志,轰然朝着爷爷叶玄明那枯槁残破的躯体碾压而下!
“咔…咔嚓…” 爷爷身下的暖玉蒲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他佝偻的脊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无形的巨力彻底压垮、碾碎!蜡黄的脸庞由紫红瞬间转为死灰,大股大股暗红的鲜血如同失控的泉涌,从他口鼻中狂喷而出,溅落在龟裂的蒲团和光滑的暖玉地面上,触目惊心!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浑浊眼眸,光芒迅速黯淡,只剩下濒死的灰败!
“爷——!” 我目眦欲裂,心脏如同被巨锤击中!巨大的恐惧和滔天的愤怒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我想扑过去,想用自己微不足道的身躯去阻挡那毁灭性的威压,但身体却被常青璃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杀意死死锁定!他的狭长凤目幽绿寒芒大盛,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我体内的鬼玺碎片在常百川那山崩地裂般的威压下,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如同濒死凶兽般的狂暴嘶鸣!刺骨的冰寒和毁灭性的力量在我四肢百骸疯狂冲撞,左臂的阴毒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剧痛瞬间吞噬了所有感知!眼前一片血红,意识在剧痛和威压的双重夹击下飞速模糊!
就在爷爷的脊梁即将彻底折断,我的意识即将沉入无边黑暗的千钧一发之际——
“哼。”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只是无意识鼻音的轻哼,毫无征兆地在精舍深处响起。
这声音不高,不响,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然而,就在它响起的瞬间,整个精舍内狂暴肆虐、如同天崩地裂般的恐怖威压——无论是常百川那山岳倾塌般的碾压,还是常青璃那冰冷刺骨的杀意锁定——都如同被投入烈阳下的冰雪,瞬间消融得无影无踪!
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龟裂的蒲团停止了呻吟。爷爷那几乎被压垮的身体猛地一松,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向前扑倒,枯槁的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暖玉矮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鲜血顺着几面蜿蜒流淌,再无声息,生死不知。
而我身上那如同被万斤巨石压着的窒息感也骤然消失,鬼玺碎片那狂暴的嘶鸣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喉咙,瞬间归于一种死寂般的、极度压抑的冰寒低鸣。左臂的剧痛仍在,但意识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解放”而猛地清醒过来。我大口喘息着,冰冷的汗水如同浆液般浸透了衣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炸开!
常青璃脸上的残忍笑意瞬间凝固,如同被冻住的毒蛇,那双幽绿的竖瞳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他猛地从蒲团上站起,动作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仓惶,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半步!
常百川脸上的冰冷震怒更是瞬间化为极度的敬畏和惶恐!他手中那根光芒刺目的乌木拐杖如同烫手山芋般被他迅速收起,刺目的黄光瞬间收敛。他几乎是踉跄着从蒲团上站起,连同常百川一起,对着精舍深处那被朦胧灵雾笼罩的方位,深深弯下腰去,头颅几乎要触碰到地面!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哪里还有半分先前那高高在上的仙家风范?
“老祖!”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发自灵魂的敬畏。
精舍深处,那原本氤氲流转的朦胧灵雾,无声地向两侧分开。
一个身影,缓缓从灵雾深处踱步而出。
他看起来并不高大,甚至有些清瘦。身着一件极其朴素、洗得发白的灰色麻布长袍,没有任何纹饰,如同山间苦修的隐士。须发皆白,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皱纹深刻,如同古树的年轮,刻满了岁月的沧桑。他的步伐很慢,很稳,每一步踏在光洁的暖玉石面上,都悄无声息,仿佛足不沾尘。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精舍,扫过匍匐在地生死不知的爷爷,扫过瘫软在地、满身冷汗的我,最后落在躬身如虾米的常青璃和常百川身上时——
轰!!!
整个常仙洞府,不,是整个精舍所在的这片空间,仿佛瞬间被投入了万载不化的寒冰深渊!又仿佛被置于九天之上,承受着星河崩塌的恐怖重压!
那不是常百川那种浑厚如大地的威压,也不是常青璃那种阴冷锐利的杀意。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最本源的、如同面对浩瀚宇宙、无尽时空的绝对碾压!
空气消失了!灵气凝固了!光线扭曲了!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感觉不到血液的流动,甚至感觉不到呼吸的存在!身体内外的每一寸空间,都被一种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沉重到令人灵魂崩溃的“存在感”所填满!那不是刻意的压迫,而是一种自然而然、如同日月运行、天经地义般的“存在”本身所带来的恐怖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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