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处理。”我打断他,语气平静,没有解释,也没有保证,只是陈述一个决定。目光扫过三人惊疑不定的脸,最后落在李婶担忧的脸上,“李婶,麻烦您照看爷爷。”
说完,我不再理会院门外呆立的三人,紧了紧背后桃木剑的系带,拉低了头上破旧的斗笠帽檐,一步踏入了门外冰冷连绵的雨幕之中。泥泞瞬间没过了脚踝,刺骨的寒意顺着裤腿往上爬。
柳大锤三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咬咬牙,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上来。
通往柳树屯的路,泥泞不堪。冰冷的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流下,模糊了视线。柳大锤断断续续地讲述着更详细的情况:淹死的王二柱,尸体捞上来时的恐怖景象,河湾夜里的哭声,水里的白影…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一个同行者的心。
越靠近柳树屯,空气越发潮湿阴冷,带着一股河底淤泥特有的腥腐气息。村口的老柳树在风雨中疯狂摇曳,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恐慌之中,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狗都噤若寒蝉。
柳大锤引着我,径直来到村后那条湍急、浑浊的大河边。河水因连日春雨而暴涨,浑浊的浪涛裹挟着枯枝败叶,发出沉闷的咆哮。河岸一侧,有一处水流相对平缓、形成洄流的河湾。这里水草丰茂,岸边堆积着厚厚的淤泥,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几块被水泡得发黑的木板半埋在泥里,那是捞王二柱尸体时留下的痕迹。
河湾周围,弥漫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阴森气息。比河水的腥冷更加刺骨,带着一种湿漉漉的怨毒和不甘。寻常人或许只觉得这里格外阴冷压抑,但在我那被鬼玺淬炼过、又被《玄冥录》引导的感知中,这里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怨念漩涡!
“就…就是这里…”柳大锤指着那片洄流的水域,声音发颤,“王二柱…就是在这…没的…夜里…哭声…也是从这水底下…飘上来的…”
我站在泥泞的河岸边,斗笠下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这片被死亡和怨念浸透的水域。心神沉静,意念如同无形的触角,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浑浊的水面。
“嗡…”
心口紧贴的鬼玺碎片,猛地一跳!一股冰寒刺骨的警示感瞬间流遍全身!比在矿洞面对蛛群时更加清晰、更加尖锐!它清晰地指向河湾洄流最深、最阴暗的水域中心!
那里,一股粘稠冰冷、充满了绝望、痛苦和赤裸裸恶意的阴邪能量,如同蛰伏的水怪,正无声地搅动着!它贪婪地汲取着河湾这片死亡之地残留的怨念,散发着强烈的“拉替身”的饥渴!
是它!那溺毙的水鬼怨灵!它并未离开,反而因新的死亡和恐惧而更加壮大、更加凶戾!
“退后。”我声音低沉,不容置疑地对身后紧张观望的柳大锤等人说道。
他们如蒙大赦,慌忙后退了十几步,挤在一棵歪脖子老柳树下,惊恐又期待地望着河边的我。
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腥腐味的冰冷空气,我迅速从腰间布囊中抽出三张符箓——一张护身符,两张驱邪符!
“啪!啪!啪!”
护身符拍在胸口膻中穴,驱邪符分别贴在左右肩井穴!符纸瞬间爆发出微弱的清光,一股坚韧的守护之力和凛然的破邪气息弥漫开来,如同无形的铠甲,抵御着河湾浓烈的阴寒怨气侵蚀!
紧接着,我解下腰间的墨斗。轻轻一按机括,浸透了朱砂鸡血的深褐色墨线无声垂落。我左手紧握墨轮,右手捏住墨线一端,脚步在泥泞的河岸上急速移动,以特定的方位和步法,将墨线快速而精准地缠绕在岸边几块半埋的巨石和粗壮的树根上!
墨线绷直,在昏暗的雨幕中,隐隐透出一层极其微弱的暗红色光晕,形成一个简陋却蕴含破邪之力的“缚邪阵”!此阵虽无杀敌之能,却能极大限制阴邪之物的活动范围,尤其是对水鬼这种依托特定水域的怨灵!
布阵完成,我站在阵眼核心,面朝那怨念翻腾的河湾深处。反手,缓缓抽出了背后的桃木剑!
剑身入手温润,熟悉的安抚感传来。剑尖斜指浑浊的水面,丹田处那缕凝练的暖流被疯狂调动,灌注于剑身!剑身刻着的北斗七星亮起微弱的清光!
我摒弃一切杂念,心神沉入《玄冥录》记载的度魂咒文真意。口中开始艰涩而清晰地念诵,每一个字都倾注着安抚怨念、助其解脱的悲悯心念: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诛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咒文声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无形的涟漪,穿透了哗哗的雨声和河水的咆哮,清晰地回荡在阴冷的河湾上空!
随着咒文的念诵,桃木剑尖的清光越来越盛!剑身微微嗡鸣!一股温和而坚韧、充满度化之意的清正之气,以我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投入浑浊怨念漩涡中的一颗净化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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