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我才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背靠着土炕,大口大口地喘息。身体的剧痛和疲惫如同潮水般彻底淹没上来。左臂的麻痹感已经蔓延到了肩膀,整条手臂如同灌了铅,沉重、冰冷、毫无知觉。被蛛母触须腐蚀的地方,皮肉翻卷,边缘呈现出不祥的黑紫色,散发着淡淡的腥臭。被寄生蛛叮咬的几个小孔,周围红肿发亮,皮肤下隐隐透着一丝幽绿。
鬼玺碎片依旧紧贴心口,散发着沉重而冰冷的寒意。它仿佛一个蛰伏的深渊,在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爆发后,陷入了更深的沉寂,只留下巨大的空虚和隐隐的、难以言喻的排斥感盘踞在我的丹田气海。每一次试图调动那微薄的道炁,都会引发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和更深的寒意反噬。
我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雄黄黑狗血药膏的小竹筒。药膏只剩下薄薄一层底。我用手指挖出最后一点粘稠、散发着燥烈气息的药膏,咬紧牙关,涂抹在自己左臂的伤口上。
“嗤——!”
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如同滚油泼入冰水!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混合着强烈的麻痹感猛地炸开!我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伤口处冒出刺鼻的白烟,黑紫色的皮肉边缘似乎收缩了一点点,但那深入骨髓的麻痹感和幽绿的色泽,却如同盘踞的毒蛇,没有丝毫消退的迹象!
这药膏,只能勉强压制最表层的腐蚀,对这混合了蛛母妖毒和鬼玺寒气的诡异麻痹,几乎无效!
巨大的沮丧和无力感几乎将我击垮。我靠在冰冷的土炕上,看着爷爷蜡黄枯槁的脸,又看看自己那条如同废掉般的左臂,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心脏。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被我放在炕沿上的、锈迹斑斑的小铁盒上。
矿洞深处,蛛母巢穴,被骸骨和焦黑蛛网半掩埋的角落…那个被噬魂蛛母守护着的东西。
此刻,在冰冷的晨光中,它静静地躺在那里,锈迹斑斑,毫不起眼,却散发着一种沉重而神秘的气息。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猛地击中了我!
蛛母守护它!那东西…会不会对爷爷的伤…有用?!
这个念头带着一丝疯狂的希望,瞬间驱散了部分绝望。我挣扎着爬过去,用还能活动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个冰冷的铁盒。
铁盒入手沉重,触感冰凉,带着矿洞深处特有的硫磺和腐朽的气息。表面的红褐色铁锈斑驳,边缘有些变形,显示出它曾经历过的漫长岁月和巨大冲击。我深吸一口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指尖用力,扣住那生锈合页处微微的缝隙。
“嘎吱——”
刺耳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屋内响起,如同开启尘封的墓穴。
盒盖,被缓缓掀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半枚铜钱。
暗金色的材质,边缘磨损严重,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沧桑。一面刻着的繁复扭曲的奇异符文,线条诡谲邪异,仿佛蕴藏着某种不祥的诅咒力量。另一面被利刃整齐削断,断口光滑如镜。这半枚厌胜钱静静地躺在盒底,散发着微弱却极其坚韧的、仿佛能隔绝一切窥探的古怪力场。
我小心翼翼地将其拿起,入手冰凉沉重。指尖拂过那扭曲的符文,一股阴冷邪异的气息顺着指尖传来,让我手臂的麻痹感似乎都加剧了一瞬。它绝非凡物!我将其放在一边。
厌胜钱下方,是那张折叠起来的、边缘泛黄起毛的硬纸片。我颤抖着将其展开。
父亲叶青山年轻的脸庞映入眼帘。洗得发白的工装,矿工帽下棱角分明、带着书卷气却眼神坚毅的脸庞,嘴角温和的笑意…这张无数次出现在爷爷讲述和模糊梦境中的脸,此刻如此真实地刺痛着我的眼睛。滚烫的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我强忍着哽咽,将照片翻到背面。
蓝黑色钢笔水写下的字迹更加模糊,水渍晕染开大片墨迹:
“…黑…山…镇…”
“…王…德…发…”
“…小心…教…”
“…东西…藏好…”
黑山镇!王德发!小心教!东西藏好!
这些破碎的词句,如同散落的密码,在我混乱的脑海中疯狂碰撞。黑山镇——货郎提到过黑炎教标记的地方!王德发——矿工奖状上那个被污血覆盖的名字“王德X”!小心教——是“小心黑炎教”?还是“小心某个教”?东西藏好——是指这半枚厌胜钱?还是别的?
照片背面右下角,还有一个极其潦草、几乎被晕染掉的签名:“…青…山…留…”
是父亲!是他亲手写下的!是他留在这地狱深处的线索!
巨大的悲痛和找到线索的激动几乎让我窒息。我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投向铁盒的角落。
在那里,几片指甲盖大小的、如同黑曜石般黝黑深邃的矿石碎片,静静地躺着。每一片碎片的表面,都清晰地蚀刻着那熟悉的、扭曲跳动的火焰纹路——黑炎教的标记!那纹路仿佛带着某种邪恶的活性,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蠕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亵渎与毁灭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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