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城------
"具体有多少?"
最后一缕夕阳透过头顶彩绘玻璃窗流淌进来,将大教堂的主祭坛染成哀悼的紫红与深蓝。这悲戚的景象愈发加深了安度因胃里沉甸甸的空虚感。当悠远的晚钟余韵在耳畔回荡时,暴风城国王正注视着那位温文尔雅的主教亚瑟——只见这位身着米黑镶金长袍的教士,正开启通往光明大教堂地下墓穴的青铜门。
"六个。"安度因的挚友兼最高顾问、吉尔尼斯国王吉恩·格雷迈恩答道,"准确地说,是军情七处发现了六具。谁知道浪涛还卷走了多少......"
"或许还有人藏身暗处。"大主教图拉扬指出,"由肖尔派出的至少十二名探子,正监视着赞达拉与东部王国之间的海域。"
这位魁梧挺拔的战士即便不穿金银交辉的铠甲也气势逼人。满脸伤疤的络腮胡让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位久经沙场的老兵。
二人跟随安度因步入蜿蜒曲折的地下廊道,墓穴深处的阴影渐渐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我们往里走些,避开那些好奇的耳朵。"安度因低声说道。
晚祷过后的大教堂虽已空荡,但仍有几名修士与祭司迟迟未散。他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安度因——毕竟谁不想多瞧几眼暴风城国王与两位传奇英雄同行的景象呢?对暴风城百姓而言,图拉扬本身就是活着的传说:作为初代白银之手骑士团的成员,他曾与乌瑟尔·光明使者、提里奥·弗丁这般歌谣传唱的英杰并肩作战,其英武的雕像至今仍矗立在英雄谷的拱桥上,俯瞰着城门大道。
三人中断交谈,继续沿着幽深的墓道前行。安度因步履匆匆。尽管对即将面对的景象心怀恐惧,他却从未想过退缩——亲眼见证那些为王国赴死的将士们的结局,是君王应尽的义务。
地穴里的温度骤然降低,泥土与湿砖的气息扑面而来,恍若阴雨绵绵的秋日。很快,这股气息便被更为刺鼻的霉尘味取代,其间虽混杂着干花草的淡香,却丝毫掩盖不住腐败的气息——那是新近死亡特有的腥臭。
在墓室最深处,寒意凛冽到即便裹着全身毛皮也难以抵御。他们终于见到了那排躺在渗水衣物中的尸体。每具尸首都苍白到近乎透明,扭曲的嘴唇凝固着临终可怖的痉挛......图拉扬从墙环中拔出火把上前照亮,那张棱角分明的刚毅面孔骤然蒙上阴影。
"看这精准度,"他在一名年轻矮人尸体前停下脚步,那红褐色胡须里还嵌着沙粒与海藻,"一箭穿心。"
格雷迈恩走近圣骑士身旁,仔细端详贯穿矮人胸膛的箭矢。"全都如此。每人都是被一箭毙命。看这箭羽的削切方式——齐根修整的。"
"所以肖尔坚持要把尸体运来这里,"图拉扬越过矮人的遗体直视安度因双眼。安度因从未见过这位身经百战的圣骑士显露惧色,此刻对方眼中燃烧的也并非恐惧,而是滔天怒焰。
"我漏看了什么?"安度因蹙眉问道。
"箭是赞达拉的,"图拉扬沉声道,"但战术不是。"
"当然不是!这根本是栽赃......肮脏的嫁祸手段,只是我还没想通其中关窍!"格雷迈恩龇出獠牙,喉间滚动着狼人特有的低沉咆哮,焦躁地来回踱步。"世上能射出这种箭技的射手屈指可数,而我所知的唯一同类——"
"黑暗游侠?"安度因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能确定吗?"
"确定?不。但我当年见识过她们那些诅咒之箭制造的混乱。"图拉扬的指节在剑柄上泛白,"同样的风格,同样的精准。"
格雷迈恩喷着鼻息加快步伐,活像铁笼里暴怒的狼王。
"黑暗游侠去那里做什么?赞达拉与部落结盟,意味着他们和希尔瓦娜斯及其游侠绝非朋友。"
安度因心不在焉,险些将手搭在一名阵亡士兵的靴上。方才的讨论让他暂时忘却了眼前的死者,但此刻重新意识到他们的存在时,心脏不由得一阵绞痛。
"圣光在上,他们都如此年轻......"
至少,这些阵亡的将士被带回了家乡,安息在圣光大教堂的穹顶之下,这多少给了他些许慰藉。
"也许是希尔瓦娜斯的警告?"图拉扬推测道,"她可能派游侠去惩戒那位新女王。她们的盟约缔结于黑暗女王还是部落大酋长之时,但据我方情报,塔兰吉女王借助了支援却不愿放弃独立。希尔瓦娜斯对背叛的态度,我们都很清楚......"
安度因沉思着点头认同圣骑士的观点,但格雷迈恩却猛地拍掌打断:
"安度因,你还没明白吗?这是我们的机会!黑暗游侠对希尔瓦娜斯寸步不离。既然她们在此现身,说明她本人可能近在咫尺——而这次屠杀正是她致命的失误。我们应当立即集结所有可用兵力西渡。不管她是与赞达拉联手还是反目,都不能放过这个将她彻底终结的良机!"
狼人浑厚的男中音说到最后几乎拔高了八度,但安度因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图拉扬身上——而这位圣骑士听着格雷迈恩的发言,脸上至多带着犹疑的神色。身披厚重黄金铠甲的圣骑士不安地变换着重心,肩甲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作响,眉头紧锁成一道深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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