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远认得,那是西夏商队惯用的压仓货。
“愿这汴河的水,” 她将算珠投入河中,看它们随波逐流,“能多洗净些污泥。”
南宫远望着算珠消失的方向,想起太学墙上的 “经世致用” 匾额:“俞姑娘可知,太学算学课今日教的是均输法的盈亏算法?那些学生算着算着,竟算出了眼泪。”
“为何?” 俞荼转身时,伞穗扫过他手背。
“因为他们算清了,旧党每年从漕运中私吞的民脂民膏,足够养活十万边军。” 南宫远的声音忽然低沉,“但他们也算出,新法若成,十年内可让国库岁入翻倍。”
汴河上的画舫忽然响起琵琶声,弹的是《水调歌头》,却比寻常曲调多了几分慷慨。
俞荼望着南宫远被灯火映亮的侧脸,忽然想起他在赌坊算帐时的模样 —— 那时他眼中只有算珠与账册,此刻却盛着整个汴京城的万家灯火。
“南宫先生,” 她轻声道,“明日中秋宴,怕是要流血。”
他点头,算珠在袖中凝成坚定的弧线:“但血要流在明处,让天下人都看见,旧党保的是私利,新法护的是苍生。”
虹桥下的莲花灯越聚越多,渐渐连成一片灯海。俞荼忽然举起素纱伞,伞面上的碎星纹与北斗七星遥遥相对,仿佛碎星阁的暗语终于与天意相通。
“看,” 她指着星空,“北斗第三颗星旁的碎星,今日格外亮。”
南宫远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只见天玑星旁的确有颗微芒闪烁,恍若碎星阁在夜空中的眼睛。他忽然轻笑,从袖中取出半块芝麻糖,掰成两半:“吃吧,明日或许无暇饱腹。”
俞荼接过糖块,甜味在舌尖散开时,听见远处皇宫传来钟鸣。那是起更的信号,也是碎星阁与阴谋家,即将在中秋夜展开博弈的前奏。
两人站在虹桥顶端,看汴河灯火与天上星斗交相辉映。
俞荼远望赌坊楹联上的 “公平” 二字,此刻在月光下竟显得格外沉重。或许真正的公平,从来都需要有人用算珠与鲜血共同丈量。
“走吧,” 南宫远轻声道,“明日还要去协助三司使衙门核计新法账目。”
俞荼点头,随他转身走下虹桥。身后的灯火依旧璀璨,而他们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像两柄出鞘的剑,直指黎明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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