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那端,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石云的心脏最深处。
周亮!
这两个字,此刻仿佛烧红的烙铁,在他灵魂之上,烫下了永生永世都无法磨灭的狰狞印记!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怒与刺骨的冰寒,在他四肢百骸疯狂交织。
如同火山与冰川,在他胸腔之内同时爆发,瞬间席卷了他每一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孙启明!
后勤装备科,那个平日里总是笑容可掬,一团和气的科长!
这个名字,此刻化作一道血色的狰狞符咒,死死镌刻在石云因愤怒而充血的瞳孔最深处!
他紧握的双拳,骨节根根泛白,青筋因为极致的怒火而疯狂暴跳。
指甲几乎要深深刺破掌心的血肉,渗出殷红的血珠!
周亮用生命,用他最后燃烧的气力传递出的这份情报,其分量,重如泰山!
就在石云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彻底沸腾燃烧,准备不顾一切,先将孙启明这个潜藏在支队肌体内的毒瘤,从内部连根拔起之际——
他腕间另一只私人通讯器,毫无征兆地,突兀地震动起来。
嗡嗡——
细微却急促的震动,在死寂的角落里格外刺耳,像催命的符咒。
来电显示的名字,让他的瞳孔猛地一缩,犹如被最锋利的针尖狠狠刺中。
乐敏。
石云的眉头,在刹那间拧成了一个难以解开的死结,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个时间点。
这个节骨眼。
乐敏的来电。
其中,浸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诡异。
以及一种浓得化不开的不祥预感。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强行压下心中那股几乎要吞噬所有理智的滔天杀意与焦灼。
指尖滑动,接通了通讯。
“石云……”
乐敏的声音,从听筒里幽幽传来,如同从深渊中探出的鬼魅低语。
那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剧烈颤抖,以及无法掩饰的沙哑。
仿佛她刚刚经历了一场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烈挣扎,耗尽了所有力气,连声带都已嘶哑不堪。
“出事了!石云,出大事了!”
她的语气,急促到了极点,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费力挤出来,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惊惶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在一个……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你马上过来!我有天来集团的绝密情报!”
“是关于……是关于支队内部,另一个,一个比孙启明隐藏得更深的内鬼!”
“他……他马上就要动手了!要干一件天大的坏事!”
石云的眼神,骤然一凝,寒光迸射,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
另一个内鬼?
比孙启明,隐藏得更深?
而且,还要立刻动手?
【武学直觉】在这一刻,如同被最尖锐的毒针狠狠刺中,疯狂预警!
那预警并非指向迫在眉睫的物理危险。
而是清晰无比地指向乐敏话语间,那种刻意营造出来的,仿佛下一秒天就要塌下来的紧迫感。
以及……那份深藏在急切之下,浓得化不开的,令人心悸的绝望。
“地址。”
石云的声音,听不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冰冷。
如同西伯利亚永冻层深处吹来的凛冽寒风,刮得人骨头发疼,灵魂都要冻结。
乐敏几乎是立刻,用一种近乎是抢答的速度,快速报出了一个位于沧海市旧城区的废弃工厂地址。
她用带着明显哭腔的颤音,声嘶力竭地强调:“快!石云,你一定要快!用你最快的速度!”
“晚了……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他们要……他们要毁掉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还会……还会嫁祸给……”
话未说完,通讯便被她用一种近乎是仓皇逃窜,唯恐多说一个字就会暴露什么的方式,匆匆挂断。
嘟嘟嘟……
石云放下通讯器,眼神幽深得如同不见底的万年寒潭,深邃得令人心悸。
乐敏的语气,太刻意了。
那种不顾一切的急切,那种几乎要溢出听筒的恐惧,更像是一种被逼到绝境之后,不得不上演的一场拙劣到可笑的表演。
尤其是她提及“嫁祸”那两个字时,声音中那瞬间的哽咽。
以及电流中夹杂的一丝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辨的抽泣声。
虽然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却依旧被他敏锐得如同荒原猎鹰般的听觉,精准无误地捕捉。
她在哭。
不,那不是简单的哭泣。
那更像是一种灵魂被人生生撕裂开来,所发出的,源自最深处的痛苦呻吟。
石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乐敏曾经在不经意间,下意识摩挲手腕上那条天来集团特制手链的细微动作。
闪过了她曾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与某个神秘人通话时,那充满恐惧与卑微哀求的姿态。
闪过了她提及自己父母时,眼中那一闪而逝,却浓烈到令人心惊的无助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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