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端着自己的碗,朝着那个角落走去。食堂里嘈杂的声音似乎瞬间低了一些,许多目光都聚焦在卡罗尔身上。
“莫尔…”卡罗尔的声音不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很清晰,“蹲着吃饭…对伤口不好。那边…那边有椅子。”她指了指食堂中央几张拼凑起来的、围坐着瑞克、达里尔、格伦、玛姬等人的桌子。
那里光线明亮,气氛也相对轻松。莫尔抬起头,沾着汤汁的胡茬微微抖动,凶狠的眼神看向卡罗尔。那眼神让卡罗尔心头一紧,但她没有退缩,只是平静地回望着他,眼神中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温和的坚持。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莫尔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层凶狠的硬壳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用粗鲁的语言拒绝或嘲讽。
他沉默了几秒钟,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哝,然后…他默默地站起身,端着那碗还没吃完的豆子汤,跟在了卡罗尔身后。当莫尔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食堂中央那片相对明亮的区域时,原本有些嘈杂的交谈声瞬间安静下来。
瑞克、达里尔、格伦、玛姬、甚至不远处正在和贝丝说话的安德莉亚,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莫尔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莫尔端着碗,站在那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他习惯了角落的阴影,这突如其来的“曝光”让他浑身不自在。就在这时,瑞克放下了手中的勺子。他看着莫尔,眼神复杂,但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而清晰地打破了沉默:“莫尔。坐。”
没有多余的客套,没有虚伪的欢迎词,只有一个简单的字,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接纳。紧接着,达里尔也抬起头,咧了咧嘴,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椅子:“椅子没长刺,哥。”
格伦和玛姬对视一眼,也露出了善意的笑容,玛姬轻声说:“这边有位置。”安德莉亚远远地点了点头。这突如其来的、异口同声的接纳,让莫尔身体微微一僵。他端着碗,站在那里,足足愣了好几秒。
他凶狠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又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哝。他迈开步子,走到达里尔旁边的空椅子前,没有看任何人,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低下头,继续大口扒拉着碗里已经有些凉了的豆子汤。
没有人再刻意看他,但食堂里的气氛却仿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交谈声重新响起,甚至比之前更加自然。
那个曾经象征着隔阂与暴力的角落,第一次迎来了光明。
莫尔·迪克森,这个曾经的暴徒,在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付出了血的代价后,终于以一种沉默而笨拙的方式,被社区的核心圈所接纳。他依旧沉默,依旧凶狠,但他坐在了光下。
深夜,监狱的了望塔上,寒风凛冽。达里尔和莫尔被安排了一班夜哨。
兄弟俩靠在冰冷的混凝土护栏上,沉默地望着围墙外月光下荒凉的旷野,远处偶尔传来行尸低沉的嘶吼。沉默持续了很久。达里尔擦拭着他心爱的复合弩,莫尔则用一块磨刀石,仔细打磨着他那把沾满污渍的砍刀,刀刃在月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寒光。
“还记得…老爹喝醉了,拿皮带抽我那回吗?”达里尔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沉默。他没有看莫尔,目光依旧盯着远方。
莫尔磨刀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嗤笑:“操…怎么不记得。那老混蛋下手真他妈狠。”
“是你冲进来,一把推开他,拉着我就跑。”达里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跑到后山那个废弃的猎人小屋…躲了一晚上。”
“废话,不跑等着被他打死?”莫尔哼了一声,继续磨刀,但动作慢了下来,“你那时候…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哭得跟个娘们似的。”
达里尔嘴角扯了扯,没反驳。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后来…他死了。肺痨。你带着我…在林子里面转悠。打兔子,掏鸟蛋,偷农场…教我怎么设陷阱,怎么生火,怎么…活下去。”
莫尔停下了磨刀的动作,抬起头,望向远方模糊的地平线,眼神有些飘忽,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那时候…不这么干,咱俩都得饿死。”
“你教我的东西…”达里尔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大部分是怎么偷,怎么抢,怎么用拳头和刀子说话。”
莫尔猛地转过头,眼神锐利地看向达里尔:“怎么?现在嫌老子教你的东西脏了?没那些‘脏’东西,你他妈早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达里尔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眼神平静:“我没说那些没用。末日之前,它们让我活下来。但现在…”他指了指脚下坚固的围墙,围墙内隐约透出的灯光,“不一样了…光靠那些,守不住这里。”
莫尔盯着达里尔看了几秒,眼神中的锐利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复杂。他转过头,继续用力地磨着刀,刀刃在磨石上发出刺耳的“沙沙”声,仿佛在发泄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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