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几乎将整个人都裹在伞下的阴影里,行色匆匆地从灯塔小屋里走出。雨水冲刷着他那张本就刻板的脸,更显阴冷。他钻进停在路边的平治轿车,引擎沉闷地轰鸣着汇入雨幕车流。
透过布满雨痕的车窗,陈然能看到老妖似乎在副驾上翻动着什么东西,偶尔对着耳边的蓝牙耳机急促地低语几句。每一次动作都小心翼翼,透着股鬼祟。
平治车并没开远,只在附近一条废弃的渔港内环道缓缓兜着圈子。足足绕了三圈,才如同确认了安全般,拐进一个不起眼的地下停车场入口。
陈然身体纹丝不动,雨水顺着眉骨流进眼睛,涩得生疼。他按住耳麦:
“目标进库。车牌WK 9988。重点查这车过去48小时的行踪,尤其九龙那边。跟紧老妖出库后的去向。”
耳麦里传来细微的电流杂音和一个低沉简短的回应:“收到。”
屯门屋邨深处一家喧闹廉价、弥漫着油烟和汗臭气的“荣兴记”大排档外。
阿积像一团被雨水浸透、即将腐烂的垃圾,蜷缩在对面肮脏小巷中一处堆满发霉烂菜板子和破碎塑料箱的墙角阴影里。巷口昏暗路灯的光线被重重雨帘切割得支离破碎。他的“目标”就在不远处——生番那个穿着低胸红裙、露着半片雪白后背和深深事业线的大嫂“小红”,正依偎在一个脖子上戴着条俗气假金链的矮胖烂仔怀里,两人挤在一把破伞下,站在喧闹的排档雨棚边缘,嘀嘀咕咕交头接耳。
小红妆容被雨水打花了一半,脸上刻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和不耐。那矮胖烂仔则一脸猥琐的兴奋,一只手肆无忌惮地在她裹着薄纱短裙的臀部揉捏,另一只手指着旁边一辆沾满泥污、漆面脱落的灰色旧三菱面包车,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
小红蹙着眉头,似乎在忍受那胖仔的咸猪手,眼神却不时焦急地瞟向街口方向,又或者烦躁地拿出她那镶钻的手机快速按几下,似乎在催促什么。脸上精致的浓妆也遮掩不住那股等待良久的焦虑和隐隐的不安。
雨太大了。隔着十几米,胖仔那刻意压低又被排档喧哗淹没的声音根本听不清。阿积的眼神如同淬冰的锥子,死死锁在小红的右手小动作上——她那戴满金戒指、假水晶指甲的手,一直紧紧抓着一个小小的、印着粉色HelloKitty图案的软布包!抓得指节都泛白!
“小红姐!”那胖仔舔着脸,捏了捏她弹性惊人的腰臀,“‘东哥’的车已经在路上了!讲好‘落完货’就过来送你去‘新界’那边赌场嗨皮!今晚保证赢到你脚软啦!”他的手在“落完货”三个字时故意在她腿根蹭了蹭。
小红脸上的不耐烦快绷不住了,猛地抖开胖仔的咸猪手,语气带着压抑的尖利:
“落货落货!我管他东哥西哥!讲好半小时!现在他妈的几点了?”她看了看镶钻手机,“阿牛你到底靠不靠谱?”眼睛里的焦虑几乎化为实质!她抓紧手里的HelloKitty小包,似乎在捏着什么命根子。
突然!一辆没有开前大灯、只亮着黄色小雾灯的老旧丰田皇冠轿车,如同阴沟里划出来的鳄鱼,悄无声息地滑过雨帘覆盖的路面,在离大排档雨棚十几米外的一个黑暗岔路口停了下来!车身溅起的污水扑了旁边一辆摩托半身。车窗贴着漆黑的膜,如同墓碑。车窗纹丝不动,没有任何人下车。
小红的眼睛猛地亮了!如同饿狼看到了猎物!她整个人都绷紧了!连那胖仔阿牛的手趁机再攀上她的细腰都没推开!只是死死地盯着那辆沉默的皇冠!
阿积蜷缩在垃圾桶旁的冰冷阴影里,雨水顺着紧贴头皮的银白寸发往下流。那双布满雨水却依旧冰冷锐利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相机镜头,瞬间拉近!穿透重重雨幕,死死锁定在那辆丰田皇冠轿车车头、那被污泥半遮掩住的前车牌——
M C · 5678
字母M和C刻意贴得很近。
几乎是同时!阿积的瞳孔猛然收缩!锐利如针!他清楚地看到,车尾那被雨水冲刷、沾满泥点的车牌号下半部分:
78。
字母被污泥粘着看不清,但数字“78”依稀可辨!与车头牌照的最后两位吻合!
这车牌不对劲!这种格式……是东升社团内部某些骨干或专用车才用!
东哥?落货?
阿积那如同冰封的心底,一块碎片无声地落位!冰冷的杀机如同苏醒的毒蛇!
他没有丝毫犹豫,如同融化的冰块般无声沉入垃圾桶更深的阴影里。右肩胛骨肌肉微微绷紧,带动小臂极其缓慢、几乎不引起任何气流扰动地抬起——一个伪装成黑色防水布垃圾袋边缘的动作。袖口深处,一枚比纽扣大不了多少、形状不规则的黑色电子元件吸附在他指间——被动式红外运动感应追踪器。
目标:小红死死捏着的那个粉色HelloKitty小布包!只要再靠近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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