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的梆子声还在巷子里回荡,我攥着母亲的玉簪翻上庆安王府的墙头。月光像被碾碎的银箔,洒在王府后花园的假山上,照得池子里的锦鲤鳞片泛着诡异的青白色。沈砚之的死士打了个手势,我贴着墙根摸向书房,靴底碾过的枯叶突然发出 “簌簌” 声响 —— 那声音不像是风吹,倒像是有人在暗处磨牙。
“苏姑娘!” 林婉清的竹簪擦着我耳畔飞过,钉入前方树干。树皮剥落处,赫然露出半朵朱砂画的莲花,和楚汐掉落的令牌上的图案分毫不差。她月白裙摆扫过满地落叶,指尖沾起些墨绿色粉末:“是青鳞草的灰烬,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沈砚之带着死士从围墙另一侧翻进来,佩刀上还沾着慈云寺地窖里的腐土。他后颈的红色印记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像是条随时会钻进皮肤的小蛇:“后院柴房有异动,那些陶罐里的生辰八字……”
话没说完,柴房的门突然 “轰” 地炸开。数十具穿着家丁服饰的尸体摇摇晃晃走出来,他们空洞的眼窝里爬出黑色甲虫,指甲缝里凝结着青绿色的黏液。最前头的尸体张开嘴,里面密密麻麻长满倒刺,喷出的黑雾沾到假山上的石头,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活人蛊偶!” 楚汐突然从阴影里冲出来,药箱里滚出的银针泛着幽蓝。她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十字形伤疤,伤疤周围的皮肤正诡异地蠕动:“这些人被种了‘尸蛊’,心脏里藏着蛊虫宿主!”
林婉清的竹簪已经挑飞最前排的蛊偶,却被对方喷出的毒雾逼得连连后退。我挥起玉簪劈向蛊偶脖颈,簪头凤凰的眼睛突然发出红光,却只砍断半截渗着黑血的脖子。那蛊偶的脑袋掉在地上,竟还咧开嘴冲我笑,露出满嘴蛆虫。
“用火!” 沈砚之将火把砸向蛊偶群,火焰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可那些被烧焦的尸体非但没倒下,反而在火里扭曲变形,长出更多的肢体。我瞥见其中一具蛊偶腰间的玉佩 —— 那是庆安王府总管的贴身之物,半个月前明明已经下葬。
林婉清的红绸缠住蛊偶的手腕,却被对方一口咬断。她踉跄着后退,手臂擦过毒雾的瞬间,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青。楚汐甩出浸满药粉的冰蚕丝网,网子触及蛊偶的刹那,竟诡异地化作青烟。她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水喷向蛊偶群,那些尸体发出凄厉的尖叫,开始疯狂抓挠自己的脸。
“没用的!” 沈砚之的佩刀已经卷刃,“它们的弱点在心脏!” 他猛地扯开蛊偶的衣襟,露出里面跳动的黑色肉块 —— 肉块表面布满人脸,每张脸都在痛苦地扭曲。我握紧玉簪刺向肉块,却被蛊偶反手掐住脖子,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楚汐的银针没入蛊偶后颈。那具尸体轰然倒地,心脏里钻出的蛊虫被她用药箱里的瓷瓶装住。可更多的蛊偶从四面八方涌来,柴房地下传来 “咚咚” 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小心!” 林婉清突然扑过来,竹簪挡开一支淬毒的弩箭。她的小臂被擦出一道血痕,伤口瞬间发黑。楚汐扯开她的衣袖,用银针在伤口周围扎出十几个血洞,却发现挤出的血都是墨绿色的。
“这毒……” 楚汐的脸色变得惨白,“是用蛊后分泌物炼制的,普通解药根本没用!” 她突然撕开自己的衣襟,心口的十字形伤疤正发出诡异的红光:“只能用我的血!”
沈砚之的佩刀 “当啷” 掉在地上,他死死盯着楚汐胸口的印记,瞳孔剧烈收缩:“你果然是……” 话没说完,地面突然裂开缝隙,更多的活人蛊偶从地底爬出,它们的指甲缝里都刻着半朵莲花。
我挥舞玉簪护住楚汐,却听见身后传来铁链断裂的声响。抬头望去,山寨的吊桥不知何时已经断裂,对面山崖上站着数十个黑袍人,他们手中的灯笼在夜色中连成一片血红色的海洋。最前头的人举起个陶罐,里面装着的不是别的,正是林婉清学堂里失踪学员的头颅。
“想要解药?” 黑袍人阴森的笑声回荡在山谷间,“拿苏相千金的命来换!” 他手中的灯笼突然炸开,火焰中浮现出幽冥阁的鬼脸图腾。楚汐的血液滴在林婉清的伤口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可她自己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心口的印记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沈砚之猛地抽出佩刀,却被我拦住。他后颈的红色印记开始发烫,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我握紧玉簪,看着山崖上密密麻麻的黑袍人,突然想起父亲密函里的一句话:“幽冥现世,万蛊朝宗。” 而楚汐胸口的印记,此刻正与那些灯笼上的鬼脸图腾,在月光下重叠成同一个图案。
山崖下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比之前的蛊偶更加沉重。楚汐的血液终于止住了林婉清手臂的毒,但她自己却瘫倒在地,药箱里滚出的银针上,都沾着细小的蛊虫卵。沈砚之弯腰捡起一枚银针,盯着上面蠕动的虫卵,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些蛊虫…… 和我师父遇害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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