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这是幽冥阁给我的成人礼。”她漫不经心地用毒针挑着指甲缝里的血垢,语气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三年前我带队围剿叛徒,结果发现那叛徒竟是我亲哥。”她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铁锈味,“他临死前问我,究竟是幽冥阁的杀人机器,还是苏家小姐的跟班。”
林婉清默默将披风披在楚汐肩上,断剑在她手中轻轻颤动,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我突然想起突袭据点时,楚汐对着一具尸体发呆的模样——那尸体胸口插着的匕首,和她此刻别在腰间的一模一样。
“皇帝留着沈砚之,是因为他手里有前朝遗诏的下落。”楚汐突然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沈砚之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被她冷笑打断,“别装了,你祖母临终前喊的‘玉玺在龟趺下’,整个京城只有三个人听见,其中一个就是我。”
我拿着母亲的梳妆匣,镜面的刻痕硌得掌心生疼。龟趺是御花园那座赑屃石像,小时候我常骑在它背上玩耍,却从未想过下面藏着能颠覆江山的秘密。“所以七皇子找的根本不是假玉玺,”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他要的是遗诏上写的……真正的皇位继承人。”
沈砚之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他扯开衣领,露出胸口大片青黑色的蛊纹,像是无数条毒蛇在啃噬心脏:“这是‘噬心蛊’,中蛊者活不过百日。”他的目光扫过我们三人,最后落在我脸上,“皇帝答应给我解药,条件是……”
“条件是让你盯着我,对吗?”我替他说完,喉咙发紧。想起这些日子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原来每一次犹豫,都是蛊虫在啃食他的五脏六腑。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三长两短,和那晚在七皇子宴会上一模一样。
这时,宫墙方向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林婉清率先冲了出去,断剑劈开夜色,却在看清来人后浑身紧绷。我赶到时,只见二十余名黑衣人将我们团团围住,为首那人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的饕餮纹泛着诡异的蓝光。
“幽冥阁余孽?”楚汐冷笑,毒针已经握在指间。面具人却缓缓摘下青铜面具,露出一张让我瞳孔骤缩的脸——那是本该溺死在护城河的,篡改七皇子生辰记录的太监!
“苏小姐!”他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过铜镜,“你以为铲除据点就能高枕无忧?真正的幽冥阁,在你们每个人身边。”他突然抬手,黑衣人齐刷刷亮出腰间令牌,月光下,十二枚令牌拼成完整的莲花图腾,正是母亲信纸上的暗纹。
沈砚之突然挡在我身前,蛊纹已经爬上脖颈:“你们背后的人是谁?是皇帝,还是……”他的话被一声惨叫打断,林婉清的断剑刺穿了一名黑衣人的咽喉,鲜血溅在她崭新的朝服上,洇开一朵朵妖异的红梅。 “别跟他们废话!”林婉清怒吼,声音里带着战场上的肃杀,“楚汐,布毒阵!苏瑶,去找皇帝!”她的话还没说完,面具人已经甩出铁链缠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拽,断剑脱手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我抽出匕首刺向面具人后心,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金属冰凉的触感传来,我低头,看见他虎口处的疤痕——和父亲书房暗格里那把匕首的缺口一模一样。
“你究竟是谁?”我咬牙质问。面具人突然凑近,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肉的恶臭:“你以为苏相真是无辜的?当年毒杀先帝的毒药,就是从他药房流出的。”他的话像一记重锤,震得我眼前发黑。
混乱中,楚汐的毒烟弹炸开。烟雾弥漫的瞬间,我听见面具人阴恻恻的笑声:“记住,棋盘上的棋子,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弃子还是杀招。”等烟雾散尽,黑衣人连同面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地上留下半枚带血的莲花令牌,和母亲信纸上的暗纹严丝合缝。
沈砚之瘫坐在地,蛊纹已经爬满整张脸:“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我抓住他的手,摸到掌心里刻着的字——“龟趺”。林婉清捡起断剑,剑身上用血画着个奇怪的符号,正是七皇子密室里枯骨腕间银镯上的纹样。
夜风呼啸而过,御花园的梅树沙沙作响,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我握紧半枚令牌,突然明白皇帝那句话的深意——真正的棋手,从来不是七皇子,也不是幽冥阁,而是那个藏在最深暗处,操控着所有人命运的人。而现在,我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接下来怎么办?”林婉清打破沉默,声音低沉。楚汐重新戴上面具,毒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去找遗诏。无论上面写的是谁,只要拿到它,我们就有了和幕后黑手对峙的筹码。”她看向沈砚之,“但首先,得治好他的蛊。”
我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宫殿,那里藏着太多秘密。母亲的信,父亲的冤屈,沈砚之的背叛与守护,还有那个若隐若现的真正对手。这场棋局,远比我想象的更加复杂。
御花园的夜风吹得人骨头缝发寒,沈砚之的呼吸越来越弱,蛊纹已经漫到了下巴。楚汐扯下衣襟给他包扎,指尖却在触到他锁骨处的胎记时猛地顿住——那枚朱砂痣,和她记忆里某个孩童的模样渐渐重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