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刚停,夜空黑得跟撕开的绸缎似的。残月挂在废弃寺庙歪歪扭扭的飞檐上,洒下的光冷冰冰的,还裹着股血腥味。我握紧腰间软剑,蟒皮剑柄上的螭纹硌得手心发烫。身后三百死士的呼吸声混着风,就像头藏着的巨兽,随时要扑出去。林婉清突然扯了下我的袖口,她手上茉莉香早被药庐的腐臭味盖住了,闻着发苦:“苏瑶,这次要是死了……”
“别说这些丧气话。” 我反手扣住她手腕,摸到一身冷汗,“等把沈砚之救出来,咱们还得去城东茶楼吃桂花糕呢。” 这话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壮胆。楚汐站在最前头,青灰色的眼睛映着寺庙斑驳的红漆,突然举起银针 —— 针尖泛着幽幽蓝光。
“结界。” 她声音跟冰碴子似的,“幽冥阁布了噬心阵,硬闯的话……” 话没说完,寺庙角门 “轰” 地炸开一团绿火。无数黑衣人从破墙烂瓦里窜出来,弯刀上的毒光连成一片,跟星河似的。领头的护法摘下面罩,额头上的曼陀罗刺青在火光里一明一暗,看着瘆人。
“来得正好。” 我扯开玄色披风,软剑出鞘划出半道银弧。脑子里突然闪过药庐地牢里沈砚之染血的眼神,掌心的伤口猛地疼起来,血珠顺着剑穗往下滴。护法的弯刀擦着我耳朵劈下来,一股腥风掀起额前碎发,我赶紧侧身躲开,反手一剑,在他脖子上划出半道血痕。
“就这点本事?” 护法狞笑一声,身上突然冒出黑雾。我闻见一股熟悉的腐药味,心里 “咯噔” 一下 —— 是噬魂散!千钧一发之际,楚汐的毒烟从旁边飞过来,绿色烟雾和黑雾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尖啸声。“憋住气!” 我拽着林婉清就地一滚,软剑横扫,斩断三支淬毒的箭矢。
喊杀声震得瓦当直掉,突然听见沈砚之的怒吼穿透嘈杂声。我顺着声音看过去,他被铁链吊在钟楼横梁上,玄色官服早被血浸透了,还在拼命踢开围攻的杀手。“沈大人!” 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二十个死士立刻组成盾阵,顶着箭雨往钟楼冲。
我挥剑斩断缠住脚踝的锁链,余光瞥见林婉清像条灵蛇似的钻进佛堂。她用软剑挑开供桌下的暗格,烛火晃悠间,一卷密信露出金边。就在这时,整座寺庙猛地晃起来,壁画上的飞天神女在灰尘里扭曲变形,七皇子萧御的笑声混着铜铃声,从佛像后面慢悠悠传出来。
“苏姑娘找得够辛苦啊。” 他摇着折扇从阴影里走出来,月白锦袍干净得一尘不染,可上面金线绣的蟠龙在火光里张牙舞爪。李长庚低着头跟在后面,他腰间的玉佩和我爹书房里的印鉴一模一样。我攥紧剑柄,指甲都掐进掌心了 —— 原来这京城里的每一块砖,都沾着他们的阴谋。
林婉清立刻抽出软剑,可剑尖刚碰到萧御,就被一股无形的气墙弹开了。她踉跄着往后退,嘴角流出黑血:“番邦密信…… 你竟敢通敌!” 萧御笑着用折扇挑起她下巴:“太天真了,这天下本来就是强者的棋盘。” 他突然转头看向我,眼神像毒蛇吐信,“苏姑娘,你以为你爹真会为你报仇?当年你娘……”
“闭嘴!” 我一声怒吼,震得梁上的灰尘直往下掉。软剑化作一道银光,直取他咽喉,半路却被黑影拦住了。护法的弯刀和我的剑撞在一起,火星四溅,我瞥见他手腕内侧的烙印 —— 半轮残月缠着玉珏图案,和母亲临死前攥着的碎片一模一样。
楚汐又撒出毒烟,却被萧御袖子里飞出的金色丝线绞碎了。那些丝线泛着诡异的光,缠住死士的脖子,眨眼间就把人拖进黑暗里。沈砚之挣断铁链跳下来,长剑刺向护法后背,剑尖碰到皮肉却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小心!他的心脏被蛊虫换了!” 楚汐的警告声被爆炸声盖住,寺庙西侧突然燃起大火。
林婉清抓住我的手腕,手指抖得厉害:“密信…… 密信上还有……” 话没说完,李长庚甩出暗器,我赶紧挥剑挡住,再抬头时,萧御已经把密信塞进袖子里了。他摸着腰间玉佩,笑得让人发毛:“苏姑娘,这局棋,你输定了。”
钟声突然响起来,震得人耳膜生疼。我看着佛堂外横七竖八的尸体,沈砚之的剑还滴着黑血,楚汐在给昏迷的死士解毒。林婉清攥着半截染血的密信,上面 “玉珏图下落” 几个字刺得人眼睛疼。萧御的笑声渐渐远了,可就像在夜色里织了张网,把我们困在这座着火的寺庙里。
“苏姑娘,现在怎么办?” 沈砚之擦掉嘴角的血,眼神却亮得吓人。我握紧染血的软剑,望着京城方向翻涌的乌云。母亲临死前的话在耳边回荡,七皇子的阴谋像条毒蛇,盘在心里怎么都赶不走。这一局我确实输了,但只要玉珏的秘密没揭开,只要父亲书房里那卷卷宗还藏着真相,这场较量就没完。
“回府。” 我转身时,发间的银簪 “咔” 地断了。碎片掉在地上的声音,混着远处的马蹄声,惊飞了一群乌鸦。楚汐收好银针,眼神里全是杀意;林婉清把密信塞进衣服里,软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沈砚之重新系紧腰带,玉佩上的螭纹凶得像头野兽。我们四个人在火光里对视一眼,啥都没说,可都明白 —— 下一次碰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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