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城，朝阳初升。

顾雨岚站在宫门前，恍如隔世。三年了，朱雀门前的石狮依旧威严肃穆，只是墙角多了几丛新生的野花。她下意识去摸腕间胎记——那里曾被宫卓裕温柔吻过。

"阿姐在等你。"沈渊轻声提醒，怀中的沈安已经迫不及待地扭动："姨母！安儿要见姨母！"

宫门轰然洞开，一抹明黄身影疾步而来。顾雪瑶凤冠未戴，长发只用一根金带松松挽着，眼中含泪，全无女皇威仪。

"雨岚...！"

顾雨岚双腿一软，直直跪了下去："阿姐..."话音未落，已被顾雪瑶一把搂入怀中。女皇的泪水滚烫，滴在她颈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姐妹俩相拥而泣，额头相抵。顾雪瑶颤抖的手抚过妹妹的脸颊、肩膀，像在确认这不是梦境："瘦了...我的小雨岚受苦了..."

"阿姐..."顾雨岚哽咽难言，三年离殇化作泪水，浸透顾雪瑶肩头龙纹。

沈渊抱着沈安静静等候，直到萧景琰上前轻咳一声："陛下，雨岚一路劳顿..."

顾雪瑶这才松开妹妹，却仍紧握她的手："回宫！阿姐备了你最爱的桂花酿。"

顾雨岚回头看了眼沈渊，得到他鼓励的点头后，随姐姐步入深宫。沈安在父亲怀里扭来扭去："爹爹，安儿也想娘亲抱..."

沈渊揉揉儿子脑袋："再等等。"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

御花园凉亭，桂花飘香。

顾雪瑶亲自为妹妹斟酒，听她讲述南含种种。当说到宫卓裕为她挡刀而死时，顾雨岚再次泪如雨下："阿姐，他明知我是谁...却还是...他对我来说…真如家人一般…"

顾雪瑶长叹一声，将妹妹搂入怀中："是个痴情人。"她轻抚顾雨岚的发，"朕会下旨，放还南含质子，再归还边境三城。"

"这..."顾雨岚震惊抬头，"朝臣们会反对..."

"朕只要妹妹心安。"顾雪瑶语气坚决，眼中闪过女皇的锐利，"何况南含王丧子之痛，总需抚慰。"

顾雨岚鼻尖一酸。这就是她的阿姐，杀伐决断时冷酷无情，对她却永远宠溺如初。

"谢谢阿姐。"她轻声道，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卓裕...我是说宫殿下，他..."

"朕知道。"顾雪瑶打断她，"你想为他立牌位？"

顾雨岚点头，忐忑不安。毕竟宫卓裕某种意义上算是"情敌"...

"去吧。"顾雪瑶微笑，"沈渊不会反对的。"

......

摄政王府祠堂，檀香袅袅。

顾雨岚颤抖着手，将亲手写好的牌位安放在偏位——"南含二王子宫卓裕之灵位"。

"需要帮忙吗？"沈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雨岚慌忙拭泪："不用..."转身却见沈渊手中捧着一块上等紫檀木牌位，做工精致远胜她手中这块。

"这是..."

沈渊将新牌位递给她："早就备好了。"他声音平静，"日期刻的是我们回大周那天。"

顾雨岚接过牌位，指尖轻抚过那行小字——"永和三年九月初七"。那是他们回到大周的第一天，沈渊竟已...

"为什么？"她声音发颤。

沈渊望向窗外："他救了你，给了你庇护。"顿了顿，"还为你...付出了性命。"

简单几句话，却让顾雨岚泪如雨下。她一直担心沈渊会介怀宫卓裕的存在，却不知他胸怀如此宽广。

将新牌位恭敬放好，点燃三炷香。青烟缭绕中，顾雨岚仿佛又看见那个月白长衫的男子，在银杏树下对她微笑。

"谢谢。"她轻声道，不知是对沈渊，还是对那个再也听不见的人。

......

夜深人静，沈渊独坐书房。

顾雨岚推门而入，见他正摩挲着一幅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红点，从南含到大周，几乎覆盖整个中原。

"这是..."

"找你的路线。"沈渊声音沙哑，"三年...我几乎踏遍每一寸土地。"

顾雨岚走近细看，才发现每个红点旁都有小字注明日期。最北到漠河，最南至琼州，甚至还有几处海外岛屿...

"安儿两岁时发高烧，"沈渊突然说，"夜里一直喊'娘亲'..."他喉结滚动，"我只能抱着他，在你画像前发誓...一定会找到你..."

顾雨岚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他。沈渊的泪水浸透她衣襟，这个铁骨铮铮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对不起..."她哽咽道，"对不起...我脑子里时常出现你喊我的声音，但我始终想不起来…出现在我梦里好多次了…阿渊…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沈渊将她搂得更紧："好…阿岚"同样的话，顾雪瑶也说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相拥亲吻的两人身上。祠堂方向，三炷香静静燃烧，青烟笔直上升，如同某种无言的祝福。

翌日清晨，顾雨岚牵起沈渊的手："陪我去个地方。"

他们来到城郊一处山坡，这里视野开阔，能望见南含方向。顾雨岚取出宫卓裕的画像，轻轻放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

"在南含时我时常对着夜空发呆，努力想记起…我脑海里你的身影"她轻声说，"这里...应该能看到南含的夜空。"

沈渊不语，只是默默握紧她的手。远处，朝阳正冉冉升起，为两人镀上一层金边。新的一天开始了，带着伤痕，也带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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