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湾的晨雾被三百面战鼓震碎。萧夜踩着泛白的浪花走向指挥台,铁靴每次落下都惊起成群招潮蟹。这片特意选定的演习场——潮间带淤泥、沙洲与深水区交错的地形,让陆军将领们从三天前就开始骂娘。
"午时涨潮。"林妙的海图被海风吹得哗啦作响,她手指划过那片形如弯刀的滩涂,"你的重甲骑兵会在那里变成活靶子。"
萧夜没有回答。他正盯着沙盘上十八个红色小旗——那是林妙布置的"水雷区",用浮标标记的石灰弹模拟区。更阴险的是,这些浮标会随着潮汐移动,此刻正缓缓飘向陆军预定的冲锋路线。
号角声突然从海面传来。五艘"火龙舰"排成楔形阵列驶入海湾,船尾的青铜活塞在阳光下闪着危险的光。当旗舰升起三色旗时,船侧板突然翻开,露出二十架改良霹雳炮——这是林妙设计的"海霹雳"系统,射程比陆用版本远五十步。
"开始。"赵桓的龙舟上,金色令旗划破晨雾。
辰时的阳光将滩涂晒出龟裂细纹。萧夜的重骑兵在离岸两里处列阵,战马不安地踩着逐渐软化的淤泥。按演习预案,他们要在涨潮前突破滩涂,摧毁海军搭建的临时堡垒。
"报!潮水提前了!"斥候的声音带着惊慌。
萧夜眯眼看向海平面——不对劲,潮线推进速度比钦天监预测的快了一倍。他猛地扯开令旗袋,取出面从未在演习中用过的黑旗:"放烟。"
三百骑兵突然调转马头,用马尾拖着的树枝在滩涂上划出漫天沙尘。这看似慌乱的举动实则是精心设计的障眼法——沙尘中混杂着硫磺粉,在海面形成一片"虚假烟幕",完美遮蔽了正在移动的浮标雷区。
林妙在旗舰上轻叩铜锣。随着三短一长的声响,五艘战船同时调整角度,将霹雳炮对准烟幕边缘——她早料到萧夜会使诈。但就在第一轮石灰弹即将发射时,船身突然剧烈倾斜。
"退潮了?"林妙抓住护栏。不对,现在本该是涨潮高峰!
水下隐约可见十几条黑影——那是萧夜提前布置的"水鬼队",正用特制工具破坏船锚。更绝的是,这些精通水性的士兵全是陆军,穿着用鲨鱼皮改造的轻甲,连海军侦察兵都没发现他们何时潜入的。
午时的烈日烤得甲板发烫。林妙被迫下令战舰撤回深水区,却正好落入萧夜的陷阱——那片水域底下埋着数百个带倒钩的"水蒺藜",专缠船桨。
"陆将不懂海战!"海军统领愤怒地拍碎船舷木条。
林妙却盯着突然变色的海水。一片诡异的红潮正从西北方蔓延过来,所到之处,漂浮的石灰弹纷纷提前爆炸。她迅速展开海图——红潮来源处标着个小渔村,那里住着位被海军征用渔船的老汉。
"萧夜买通了渔民..."林妙突然轻笑,"在潮汐表上做手脚的不止我们。"
她果断下令升起绿色灯笼。这是预案外的信号,代表"启用应急方案"。当海军陆战队从底舱推出十辆古怪的"两栖楯车"时,观礼台上的文官们集体站了起来——这些装有浮囊和轮子的器械,能在水陆之间自由转换!
萧夜的陌刀突然指向海面。陆军阵地后方推出二十架改良投石机,发射的却不是石弹,而是装满椰油的陶罐。陶罐在舰群中央炸开,海面顿时漂满粘稠液体。
"他们要火攻!"海军将领面如死灰。
但预期中的火箭并未出现。相反,陆军阵中冲出三百轻步兵,每人背着个竹制浮囊,趁油膜阻挡视线的间隙泅渡而来——这是萧夜从琼州黎族战士那里学来的战法!
未时的暴雨来得突然。林妙的"海霹雳"系统因火药受潮大半瘫痪,而萧夜的骑兵则深陷泥潭。演习眼看要变成闹剧,火龙道人却带着工兵旅冲进雨幕。
"用这个!"老道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阿拉伯技师阿迪勒留下的配方——椰油混合硫磺的奇怪粉末。
霹雳炮换上"椰油弹"后,第一发就惊掉所有人下巴。石灰弹划出反常的高抛物线,竟越过陆军防线,直接命中后方指挥帐!更神奇的是,潮湿空气让石灰烟雾经久不散,完美标记出敌军位置。
萧夜抹去脸上泥浆,突然大笑下令:"鸣金!全军转'鱼鳞阵'!"
这是预案外的变阵。重骑兵迅速分散成数十个小队,每个小队间保持精确距离,远远看去就像鱼鳞般层层叠叠。海军石灰弹再难形成覆盖杀伤,反而暴露了自己装弹的节奏规律。
"放'火龙出水'!"林妙咬牙下令。
旗舰突然喷出三道水柱,这不是普通海水,而是混入荧光藻类的特殊液体。水柱在雨中形成巨型箭头,指引陆战队冲向陆军最薄弱的右翼。
观礼台上的赵桓突然起身。皇帝锐利的目光穿过雨幕,看到一幕连演习预案都没有的场景——老将刘仁轨率领三百死士,以传统"鸳鸯阵"冲入滩涂,用身体为陆战队铺设出一条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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