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里的油灯在风里晃了晃,苏岐解下腰间的药囊放在木桌上时,掌心突然传来一阵灼痛。
她垂眸望去,青囊令正隔着衣襟发烫,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跳动。
"阿岐?"谢知秋刚把采来的野菊晾在竹匾上,转身便见她攥着胸口的衣襟,眉峰微拧。
他快步走过来,指尖刚要碰她手腕,那灼痛却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若有若无的牵引感,像一根极细的线,从青囊令穿入她灵脉,轻轻往西北方扯了扯。
苏岐松开手,青囊令已从衣襟里滑出半寸,背面的刻痕泛着暗红的光。
她运转"岐黄真诀",识海里的药气突然凝成一条细线,顺着牵引的方向延伸。
下一刻,令牌表面浮现出血色光纹,如活蛇般蜿蜒,最终指向窗外的山坳。
"西北方。"她低喃,指尖抚过光纹,"是幽冥裂隙的方向。"
谢知秋的手搭在她肩后,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外头浓重的夜色。
他的灵脉本就虚弱,此刻却也察觉到空气里浮着几丝黏腻的腥气,像被血水泡过的蛛网,"我曾在书里见过记载,幽冥裂隙是人间与幽壤最薄的地方......难道他......"
"借诡域之力苟延残喘。"苏岐替他说完,指腹重重压在青囊令上。
父亲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血煞门最擅长夺舍换壳",原来不是警告,是预言。
她转身翻出药囊里的朱砂笔,在桌上铺开一张旧草纸,"得去查查。
现在。"
谢知秋没拦她。
他太清楚苏岐眼里那团火——三年前奶娘被诡祟啃噬时,她也是这样红着眼把药杵攥得指节发白;上个月山匪劫了村头的药铺,她也是这样连夜配好止血散,天没亮就翻了两座山。
他只是默默摸出随身的短刀,用布擦了三遍刀鞘,"我跟着。"
竹屋外的月光像浸了血。
两人沿着光纹指引的方向走了小半个时辰,残垣断壁在树影里若隐若现——是座废弃的古庙,门楣上"慈云寺"三个字早被风雨剥蚀,只剩半块"云"字还挂在瓦檐下。
苏岐的药气护体在靠近庙门时自动运转,淡青色光晕裹住两人。
她能听见空气里漂浮的尘埃在尖叫——那是被邪祟污染的残魂,正随着风撞在光晕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小心。"她拉住谢知秋的手腕,脚尖点地跃上半人高的断墙。
月光透过破陋的屋顶洒下来,照见墙根处立着块半埋的石碑,碑身刻满扭曲的纹路,像被血泡胀的蜈蚣。
"血煞门的图腾。"谢知秋跟上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碑上的纹路。
他的灵脉本就敏感,这一碰竟让他喉头泛起腥甜,"他们在这里......做过什么?"
苏岐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石碑上轻轻一刺。
系统提示音立刻在识海炸响:"检测到诡道药引残留,类型:血影蜕(等级:邪婴境,功效:重塑肉身,需生魂千盏为引)。"
"血影蜕?"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东西她在青囊宗手记里见过,是诡道最阴毒的续命之法——用活人魂魄炼出半人半鬼的躯壳,每换一次壳,就需屠尽一整个村庄的生魂。
"阿岐......"谢知秋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掌心滚烫得反常。
他的瞳孔里浮起一层血雾,喉间发出压抑的闷哼,"我......我好像......"
苏岐立刻扣住他的腕脉。
他的灵脉里翻涌着陌生的气息,像腐烂的药渣混着铁锈味。
下一秒,谢知秋的眼白突然布满血丝,他望着石碑的方向,声音发颤:"黑袍......长杖......他说'医道终将归于诡途'......"
"是血煞门主!"苏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谢知秋幼年时生过一场怪病,后来虽救回性命,却总说自己记不得三岁前的事。
此刻他灵脉里翻涌的,分明是被诡术封印的记忆残魂。
"他还没死。"谢知秋缓缓松开手,额角的汗滴落在石碑上,"只是换了壳......"
夜风突然卷起满地落叶,将两人的对话撕成碎片。
苏岐望着谢知秋苍白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早该想到的——血煞门灭青囊宗时动用了诡域之力,门主哪会那么容易死?
那些年在市井里听的传闻,说血煞门销声匿迹,原是在偷偷养着更狠的招。
"得引他出来。"她突然转身,从药囊里掏出七根三寸长的银针,"七星净魂阵。
用残阵模拟灵气波动,引他的耳目过来。"
谢知秋没问为什么,只是蹲下身帮她捡地上的药草。
苏岐将银针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插入土中,每根针尾都系着半片晒干的艾草。
当最后一根针插入"摇光"位时,阵法突然泛起微光,像一盏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灯。
"这阵法......"谢知秋盯着那点光,"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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