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松针簌簌落在苏岐肩头,赵虎的手掌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托起来——她的双腿像浸了铅,每一步都拖得地面沙沙响。
喉间的腥甜在齿缝里漫开,她咬着舌尖硬撑,余光瞥见赵虎脖颈上暴起的青筋,这才惊觉自己的重量几乎全压在他胳膊上。
"到了。"赵虎的声音带着粗重喘息,将她轻轻靠在树洞口。
背阴处的潮气裹着腐叶味涌来,苏岐却觉得比月光下的冷更舒服些——至少能遮住她臂弯里那片泛着红光的青斑。
她垂眸看向那片三年前的旧伤,青斑边缘的皮肤正随着心跳微微抽搐,像有活物在皮下爬动。
"小岐?"赵虎蹲下来,布满老茧的手悬在她脸侧不敢碰,"你...你先歇会儿,我去拾些干柴——"
"不用。"苏岐抓住他手腕,指尖凉得赵虎一哆嗦。
她另一只手抬起,发间银光一闪,那枚玄星针被她捏在掌心。
月光透过树隙漏下来,针身上原本流转的幽蓝光泽暗了几分,尾部刻着的"青囊"二字也有些模糊。
系统提示音在脑内响起:"玄星针因强行贯魂受损,需灵脉药气温养修复。"
她从怀里摸出泛黄的《灵脉辨》,书页刚翻开半寸,林子里突然响起枯枝断裂的脆响。
苏岐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猛地合上医典塞进怀里,玄星针已重新扣在指尖。
赵虎抄起靠在树边的砍柴刀,刀刃在暗处泛着冷光。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皮革裹着硬底的声响——村里只有猎户李大山会穿自制的鹿皮猎靴。
苏岐松了半口气,可等那道身影从树影里走出来时,她后颈的汗毛又根根竖了起来。
李大山提着铁叉,叉尖还挂着半片带血的兽皮。
他的眼睛像蒙了层灰雾,眼白里爬满血丝,嘴唇机械地开合:"你们...不该来这儿..."
"李叔?"赵虎放下刀,声音里带着疑惑,"大半夜的你不在家,跑林子里晃悠啥?"
苏岐没说话。
她盯着李大山的脚步——这个走惯山路的老猎户此刻左脚总是先抬半寸,像被什么扯着脚踝。
三年前他救她那次,也是这样的雨夜,他背着她趟过齐腰深的山溪,脚步稳得像山岩。
最近半月,村里总有人说看见他在破庙前烧纸,嘴里念叨"别找我",她当时只当是老人念旧,此刻再看,哪里是念旧?
"李叔,是我,苏岐。"她压下喉间的腥甜,声音放得又轻又软,"你忘了吗?
那年我摔进猎夹,是你用猎刀割开兽筋救的我。"
李大山的铁叉"当啷"掉在地上。
他的肩膀剧烈颤抖,灰雾般的眼睛里突然迸出两星清明:"小...小岐?"他抬手想去摸她的脸,可刚抬到一半,手腕就像被无形的手攥住,重重砸在身侧。
系统的机械音适时响起:"检测到目标体内存在双魂共体状态,主魂被血煞门'锁魄符'侵蚀,当前反抗度37%。"
苏岐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能看见李大山的魂魄在体内撕扯——一团幽蓝的魂火被黑红色的丝线缠住,每挣扎一次,黑丝就往魂火里钻得更深几分。
血煞门的手段比影婆更狠,影婆只是夺舍,这锁魄符竟是要把活人变成提线木偶。
"你们...走..."李大山突然仰头发出嘶哑的吼叫,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像爬着几条黑蛇,"再不走...他们会吃了你们..."他的瞳孔重新漫上灰雾,弯腰捡起铁叉,叉尖缓缓对准苏岐的胸口。
赵虎抄起刀就要冲,被苏岐一把拽住。
她盯着李大山颤抖的指尖——那是猎户常年拉弓磨出的茧,此刻却在铁叉柄上沁出冷汗。
"赵叔,退到我身后。"苏岐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赵虎听出了里面的钢刃,"他不是自愿的。"
她从袖中摸出两枚玄星针。
针尾的艾草在潮气里散着淡香,混着李大山身上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刺得人鼻尖发酸。
系统提示在脑内循环:"当前可尝试'分魂针法'剥离锁魄符,失败率63%,主魂存活率41%。"
李大山的铁叉又逼近半寸。
苏岐能看见叉尖上的血珠——不是兽血,是新鲜的人血,正顺着叉柄往下淌,在泥地上滴出一串暗红的脚印。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的玄星针泛起幽蓝微光。
苏岐盯着李大山混沌的双眼,喉间的腥甜又涌上来。
系统提示的失败率在脑内炸响,可她看见李大山指尖的老茧正渗血——那是他拼命控制铁叉的证明。
三年前他背着她趟过山溪时,这双手托着她的腰,暖得像晒过的棉被。
"赵叔,按住他肩膀。"她的声音发颤,却比山涧冰泉更冷,"别让他动。"
赵虎的刀"当啷"落地,粗糙的手掌按上李大山肩头。
老猎户的肌肉硬得像块铁,每根血管都在跳动,震得赵虎手腕发麻:"小岐,这针...能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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