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按下信号器的瞬间,掌心的翡翠手绳勒出红痕。
走廊尽头的藏青西装角已消失不见,她转身时珍珠扣擦过桌沿,发出细不可闻的脆响——这是她今早特意让沈清欢从香港带回来的新扣,原想着在港口收购庆功宴上戴的。
"苏总。"陆明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潮湿的雨气。
他递来一沓照片,西装袖口的银链在落地灯下泛着冷光,"老张的亲戚住在闸北纺织厂宿舍,我让人查了他的就诊记录——根本没挂号。"
苏瑶接过照片,最上面一张是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站在纺织厂门口,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睛。"财务小赵呢?"她的指甲划过照片边缘,纸角卷起毛边。
"小赵说那人自称是...《沪上商情》的记者。"陆明远喉结滚动,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银链,"但我查了报社备案,近三个月没有叫'周正平'的记者入职。"
窗外的雨珠顺着玻璃往下淌,在苏瑶眼底映出细碎的光。
三年前父亲杂货铺被烧时,她也是这样盯着雨幕,看着穿藏青西装的背影消失在火光里。
当时林禹说那是"意外",可现在看来——
"第三方势力。"她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刀,"他们查我的出身,查纺织厂,是想找当年的把柄。"
陆明远的手指顿在银链上。"我让人黑了纺织厂的旧档案系统。"他压低声音,"发现三年前你辞职那天的考勤记录被改过,原本的离职原因不是'个人发展',是..."
"是'被解雇'。"苏瑶替他说完,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
她记得那天主管把辞退信拍在她面前,说有大人物打了招呼。
当时她以为是林禹,可林禹那时刚接手家族企业,哪有闲心管一个纺织女工?
"查这个'周正平'的通讯记录。"她抓起外套,珍珠扣在臂弯叮当作响,"另外,联系《申报》的陈主编,我要下周头版。"
"头版?"陆明远挑眉。
"舆论攻势。"苏瑶的高跟鞋敲着大理石地面走向门口,"林禹总说我是他的替身,那我就让全上海知道——他林大少背后,也有提线的人。"
办公室的门刚合上,张律师就从会客室走出来。
他手里捏着半凉的茶盏,指节抵着太阳穴:"苏小姐,您这步棋太险了。"
苏瑶转身时发梢扫过他的西装袖口。"张律师是来劝我收手的?"她笑,眼尾的泪痣在冷光里艳得刺目,"昨天您还说'商场如战场,先下手为强'。"
"那是没料到对方是国际资本。"张律师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青瓷与檀木相撞的脆响惊得窗外麻雀扑棱着飞走,"您查到的'周正平',真实身份是罗斯柴尔德亚洲分部的顾问。
林氏航运的海外融资,全走他们的渠道。"
苏瑶的背绷紧了。
三年来她以为对手是林禹,是当年害她家破的仇人,却没料到棋盘外还有更大的手。"所以您要我退缩?"她逼近半步,香水味裹着雨气钻进张律师鼻腔,"等他们查到我父亲的死和当年那批走私棉纱有关?
等他们把我变成第二个被烧的杂货铺?"
张律师沉默片刻,从公文包抽出一个黑色文件夹。
封皮泛着冷光,边缘有被反复摩挲的毛边:"这是我今早从香港律师行收到的加密文件。
三年前林禹的初恋白月心去巴黎,不是为了留学。"
苏瑶接过文件夹时,指尖触到背面的凹痕——像是被某种金属器械压过的。
她转身走向保险柜,密码锁的转盘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苏小姐。"张律师在她身后说,"有些秘密,知道了就再也放不下。"
保险柜"咔嗒"一声开了。
苏瑶取出那台沈清欢从外贸公司弄来的走私电脑,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解密程序运行的提示音响起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第一页是罗斯柴尔德与林氏的对赌协议,第二页是东南亚港口的走私记录,第三页——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照片里,二十年前的外滩码头上,穿藏青西装的男人正把一箱箱标着"棉纱"的木箱搬上外籍货轮,而他身侧,站着年轻时的林老爷子。
"原来当年烧我家铺子的,不是林禹的手下。"苏瑶的指尖发颤,"是林老爷子清理知情人。"
电脑突然震动,是沈清欢发来的消息:"林氏那边今天调了三辆卡车去码头,说是要运'紧急货物'。"
苏瑶合上文件夹,翡翠手绳里的信号器还在发烫。
她望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霓虹灯重新亮起来,把"林氏航运"的招牌照得金碧辉煌。
同一时间,外滩18号林氏顶楼办公室。
林禹捏着助理递来的报纸样刊,头版标题刺得他眼睛发疼——《沪上航运新贵背后的国际资本密码》。
他扯松领带,喉间溢出一声冷笑:"苏瑶,你以为掀了我的底牌,就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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