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暖暖踮起脚尖,小手扒在窗台上,鼻子几乎贴在冰凉的玻璃上。
窗外的雨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打在窗玻璃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小小的她数着雨滴,却怎么也数不清。
"妈妈,干爹什么时候回来呀?"暖暖突然转过头,额前的刘海因为静电而微微翘起,她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期待。
段姣姣正在厨房切菜的手顿了一下,刀锋在胡萝卜上留下一个不规则的切口。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迅速堆起笑容:"干爹不是去国外了吗?移民需要时间呀,宝贝!"
"可是他已经去好久了。"暖暖撅起小嘴,手指在玻璃上画着圈圈,"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说他们的干爹干妈经常来看他们。"
段姣姣放下菜刀,擦了擦手走向女儿,她蹲下身,与暖暖平视。
轻轻整理女儿有些凌乱的衣领:"干爹在很远的地方工作,回来一趟不容易。但他很想暖暖,上次不是还寄了明信片来吗?"
暖暖点点头,但眼睛里仍有疑惑。
她记得那张印着大本钟的明信片,上面有干爹歪歪扭扭的字迹:"给最可爱的暖暖"。
妈妈说是干爹从英国寄来的,可是...
"妈妈,为什么干爹不打电话?小美的干爹在美国,他们每天都视频。"暖暖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抛出。
段姣姣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
她下意识地看向挂在墙上的时钟——老公应该快下班了。
每次女儿问起程远的事,她都希望丈夫能在场。
"因为...因为干爹工作的地方信号不好。"段姣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伸手抚摸女儿的头发,"暖暖乖,去把积木收起来,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暖暖不情不愿地离开窗边,拖着脚步走向散落一地的积木。
她搭了一半的房子因为心不在焉而轰然倒塌,发出清脆的响声。
段姣姣看着女儿的背影,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门锁转动的声音解救了她。
郑超带着一身雨水的气息走进家门,公文包和西装外套都湿漉漉的。
"爸爸!"暖暖像小炮弹一样冲过去,郑超赶紧放下东西接住女儿,生怕她碰到自己湿冷的衣服。
"我的小公主今天过得怎么样?"郑超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眼睛却看向妻子。
段姣姣微微摇头的眼神让他立刻明白了什么。
"爸爸,干爹什么时候回来?"果然,暖暖一开口就问了这个让夫妻俩头疼的问题。
郑超把女儿抱到沙发上坐下,从公文包里变魔术般掏出一盒彩色铅笔:"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干爹上次来信不是说希望看到暖暖画的画吗?"
暖暖的眼睛亮了起来,暂时被新铅笔吸引了注意力。
郑超松了口气,与妻子交换了一个疲惫的眼神。
晚饭后,暖暖被哄睡了。
郑超和段姣姣轻手轻脚地关上女儿的房门,来到客厅。
段姣姣终于让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爆发出来。
"我受不了了,老公。"她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颤抖。
"每次暖暖问起程远,我都觉得自己在犯罪。她才这么小,我们为什么要这样骗她?"
郑超疲惫地揉着太阳穴:"那告诉她真相?说她最喜欢的干爹因为做了违法的事被判入狱?
让她知道她画给干爹的那些画,其实都被我们收在抽屉里,根本送不到监狱去?"
段姣姣的眼圈红了:"可是这个谎言能维持多久?暖暖越来越大了,她已经开始怀疑了。
今天她问我为什么程远不打电话..."
郑超握住妻子的手,"他不想让暖暖知道,不想在孩子心里留下阴影,我们答应过的。"
段姣姣抽出手,走到窗前。
雨已经停了,窗玻璃上残留的水珠在路灯照射下像眼泪一样滑落。
"但我们没想过会这么难。暖暖爱他,真的爱他。每次她问起,我都觉得心被撕成两半。"
郑超从背后抱住妻子,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再坚持一下,姣姣。等他出来了,我们再慢慢告诉暖暖...或者永远不告诉她。"
"永远不告诉她?"段姣姣转过身。
郑超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们讨论过无数次,却始终找不到完美的答案。
卧室里,暖暖并没有睡着。
她抱着最爱的兔子玩偶,耳朵贴在门上。
爸爸妈妈的声音很小,但她听到了"监狱"、"律师"这样的词。
暖暖不太明白这些词的意思,但她知道大人们在说干爹的事。
她轻手轻脚地爬回床上,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那是去年生日时,干爹抱着她照的。
照片上的陈默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暖暖骑在他肩膀上,小手抓着他的头发。
"干爹..."暖暖小声呼唤,一滴眼泪落在照片上。
她擦掉眼泪,把照片重新藏好。明天,她要画一幅最漂亮的画,等干爹回来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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