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毅凡家是个三层高的别墅,从第二层往下看,肉眼看着有高楼大厦那么高。下边是种满了玫瑰的花坛,摔下去可能没摔死,就被玫瑰的刺扎死了。
这么高,说不怕,那不可能的。
严相旬尽量不去看脚下,他扶着窗框,小心翼翼地弯下身子,拉上窗帘,关好窗户,脚尖掂在不到半个手掌的窗檐上一点一点往外挪,他抱住穿插在两个房间的水管,顺着管子往下滑,直至脚能够到一楼的风机上。
他从一层的窗户往里边瞧,瓷白色的地板砖,应该是厕所。
严相旬拍了拍搓得发红的手掌,上边沾了不少灰,他推开厕所的窗户,从一米多高的墙上一跃而下。
四肢着地,腿有点麻,不过还好还能走路。
他抬头看了眼没法够到的厕所窗户,希望有人发现不了这点小细节……然后他光明正大地走到外边,踏入钢琴房。
谭毅凡的夫人最近对钢琴很感兴趣,谭毅凡先生给他买了一架大钢琴,清出了一间屋子专门当做钢琴房,整间屋子是他夫人命人装饰的,一种淡紫色的温馨风格。
谭毅凡喜欢看音乐演出,她也在学一首很简单的曲子《卡农》,她不想请老师,她想自学。
严相旬给她说,很简单的曲子他还是会弹的,复杂一点的例如《第三钢琴协奏曲》,给他谱子他也弹不出来。
谭毅凡的夫人说,他很喜欢和严相旬这类二十几岁的小辈接触,不为别的,她说他身上有股熟悉的气味,她好像能从严相旬身上看到年轻的自己。
再后边……谭毅凡出现了,把他叫了出去。
严相旬不紧张,也不心虚。谭毅凡用审视的目光看他,紧盯着他的眼睛,似是想挖出点什么东西,严相旬从容自若地把一只手叉在口袋里,半靠着墙壁站立。
谭毅凡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那他就挺直腰板,大大方方地给他看。
严肃的气氛被谭毅凡脸上忽然冒出的笑容打破了,他不是冷笑,也没有嘲讽的意思,反倒给严相旬一种老友见面的感觉。
谭毅凡传递过来的笑意,让他略微松懈了些。
“严相旬是吧?我小时见过你,你还记得不?”
严相旬点头回答:“记得。”
客套话而已,他哪记得。
“怎么忽然想起来我这里了?你爸让你来的吗?”
“算是吧,其实我有点想叔叔了。”
“哦?”谭毅凡睁大了眼睛,过了会诧异从他脸上慢慢褪去,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指着严相旬说,“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为什么事来了。”
严相旬单手叉腰,朝他甩了一个“你继续说”的眼色。
“是昨天那件事吧,有人死在我家里,我没准你们查,你还挺敬业的,今早就摸到我家里来了,想找证据,对吗?”
谭毅凡对严相旬的态度有些变化,他说完话,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严相旬,眼里有惊讶,转瞬即逝,似乎不是在欣赏他,而是在欣赏他的父亲严东燃。
严相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看见谭毅凡清明的双眼,但却能强烈感受到,这双眼睛不是在看他。
“对,叔叔不愿意我们查,那我只好亲自登门拜访,是我这次唐突了,给您带了些补品,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算作歉礼。”
谭毅凡摆了摆手,“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那我就先走了,下午还有工作。”严相旬边说边转身,他怕谭毅凡或者谭毅凡夫人会挽留他,又加了一句道别时才会说的话,“叔叔保重。”
“哼。”
他听见谭毅凡在他身后冷笑一声,他加离开快了步子。
证据拿到了,他现在只要能平平安安出了这个大门,一切就都有说法了。
想到这他的左眼皮突然狂跳,脑子里不知道怎么了,蹦出了包艳之前给他说的一句话。
“道士还说你命运多舛,最近会有祸事临门,让你小心谨慎,最好回去找他,他会为你指点迷津。”
指点个蛋,都是骗人的,他才不信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严相旬按住突突跳的眼皮,没有任何作用,他的眼皮上好像长了个小石头,在眼球上狂跳,一下一下顶着他的指腹。
真是操了。
包艳的话在他脑子里徘徊,敲也敲不出来,弄得他心有点慌。有时候不太相信的东西,一直在他脑子里喧嚣,弄的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没关系,这儿离分局只有一段路,一段路而已,开回去就平安无事了。
“叮——”
电梯门开了,里边的灯光一闪一闪。
严相旬揉了揉眼睛,刚刚应该是他眼花了,别墅内电力供足,灯怎么会闪,大概是要坏了。
电梯抵达一楼。
电梯抵达负一楼。
“叮——”门从两边打开,门外黑乎乎的一片,严相旬往外踏出一步,望着挂着天花板上的灯泡,没有亮,不知道是不是坏了。
不是坏的。
他忽然想起来,他在地下停车场的第七区,这儿和第七栋别墅是连在一块的,这些都是谭毅凡的私人财产,谭毅凡有权利让这些灯亮,也有权利让这些灯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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