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啸捕捉到县令目光中的深意,拱手还个礼,淡淡道:“来时路上,在集市摊子里瞧见了,花馍确实美轮美奂。多谢县尊费心。不过,抬上船之前,县尊再差人检查检查,莫在馍里放什么东西。民以食为天,我们做臣子的,以廉为本。如县尊这般,不贪漕粮糯米,悉数用于河堤修缮,理应周知天下。”
“啊……”县令蓦地尴尬,眼珠子转几圈,忙一个劲地点头。
心里难免嘀咕,这公主的僚属,岁数不大,出来还带着只大白鹅,纨绔子弟遛鸟儿一般,不曾想,竟像个巡按御史似的古板。
“县尊自去忙公务吧,我陪着羌使再走走看看。”
……
冯啸与穆宁秋顺着河堤,走上一座七孔石桥。
冯啸拍拍桥阑干,对穆宁秋莞尔道:“你的桥。”
穆宁秋了然,她意指县令要藏入金银拍马屁的“花馍”。
自宫变那夜后,穆宁秋从樊姑妈、苏小小等人口中,多少晓得了樊勇本该退役却继续留值的原委。
他以为冯啸与她表姐志向相反,是疏离仕途的,故而当女帝刘昭指定刘颐和亲时,穆宁秋再是心有所期,也未宣之于口,不曾向刘昭建言冯啸同往。
没想到,冯啸竟主动请缨。而一路行来,穆宁秋热眼旁观,越发相信自己当初的判断——她知世故而不世故,心气正,又懂得给人留余地,她若做闲云野鹤,可惜了。
她确实与她表姐那样为官只想大权在握、朱紫显赫的臣子,截然不同。
穆宁秋思及今后能与她在西羌同朝为官,欢喜盈胸,脸上便也抹去了对外的矜持面具。
他笑道:“到手的一笔横财又飞走了,回码头的时候,冯阁长请下官吃一顿点心吧。”
“客随主便,我已看中了一家铺子。”
“哦?吃花馍的?”穆宁秋继续揶揄。
冯啸的口气却认真又柔和:“吃你家乡菜的。店名叫‘炒拨拉’。我看那店家夫妇两个,长相不像本地人,大锅里炒的是羊杂、胡葱、油辣子,裹在面皮子里吃。食客咬面皮的时候,拉得老长,面皮的韧劲了得,应是你喜欢的口味。”
穆宁秋合掌:“听你这么一说,就已然饿了,现下便去吧。”
穆宁秋走下桥,打了好几个呼哨,方才还在石桥附近溜达的冯不饿,却不见了。
冯啸又走回桥上,视野高了些,远眺寻一阵,终于看到河岸另一头的林子前,冯不饿跳了出来。
与大白鹅一起映入冯啸眼帘的,还有一个雪白的身形。
“那,可是柳待诏?”穆宁秋也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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