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姝立在台阶上,石榴裙摆被夜风卷成烈焰:“谁能打中一杖,赏银十两。”
话音未落,夏欢举着鸡毛掸子冲进战团。司徒长恭的玉冠被打落在地,碎成三瓣。
“六十杖!”卫云姝突然提高嗓音,“打中最多的翻倍赏!”护卫们的木棍舞出残影,司徒长恭左支右绌。他看见卫云姝唇角噙着冷笑,恍如那年看他箭射双雕时的模样。
焦二的哨棍第三次击中后腰时,司徒长恭突然暴喝。掌风扫倒两名护卫,他踉跄着冲出包围圈,发髻散乱如疯汉:“你宁可要个逛窑子的废物草包!”
“司徒世子!”焦二突然指着地面惊呼。青石板上散落着缕缕乌发,在夜风里打着旋儿飘远。
司徒长恭下意识摸向头顶,五指间竟缠着大把断发。
冬安捂着嘴偷笑:“公主前日赏的药粉真灵验。”夏欢的鸡毛掸子指向司徒长恭发顶:“秃毛鹌鹑!”
卫云姝的护甲划过朱漆大门:“世子还是少管闲事。”她转身时九尾凤钗流光溢彩,“毕竟顾驸马年轻俊美,甚合本宫心意。”
司徒长恭攥着断发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忽然想起昨夜醉仙楼,顾暄搂着花娘喂酒的浪荡样。
喉间涌上腥甜,他对着紧闭的府门嘶吼:“等他找妓子鬼混时,别哭着求我!”
司徒长恭带着一腔几乎要炸裂的怒火和不甘,踏进了齐国公府沉重的大门。
他本以为只是掉了些许碎发,无伤大雅。然而,一进听风苑,他立刻察觉到不对劲——院子里伺候的下人,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他头顶瞟,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异和一丝古怪。
“世子?”等在廊下的晏茉像往常一样迎上来,却在看清他头顶的瞬间,脚步猛地钉在原地,脸上的关切瞬间化为惊愕,“您、您的头发……这是怎么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司徒长恭。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内室,直奔那面打磨光亮的铜镜前。镜中人影清晰,当他的目光触及自己前额时,整张脸“唰”地一下,黑沉如锅底!
从前额正中开始,赫然秃了一块!光溜溜的白色头皮在浓密的黑发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又无比滑稽,像被硬生生啃掉了一角。
“世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晏茉跟了进来,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的话像针一样刺在司徒长恭心上,让他本就黑沉的脸色更是阴云密布。
狂怒在他胸腔里翻腾,几乎要冲破喉咙。但他能说什么?难道要告诉所有人,他一个堂堂国公府世子,竟然被公主府的一个小丫鬟用药粉给暗算了?
而这暗算,还是在他主动去找那个他本该弃如敝履的卫云姝时发生的!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司徒长恭只能狠狠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将那滔天的怒气和憋屈硬生生咽回肚子里。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下最要紧的,是遮丑。
好在秃的范围还不算太大,暂时只能找顶合适的发冠遮掩过去了。
同一片夜空下,灯火通明的临川公主府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公主!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夏欢瞪大了眼睛,脸上又是兴奋又是难以置信,终于忍不住追问,“顾家大公子顾暄……真要做您的驸马了?”
之前事情悬而未决,卫云姝一直守口如瓶。如今尘埃基本落定,她也无需再隐瞒。卫云姝放下手中的书卷,唇角微扬,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从容:“嗯,若无意外,明日父皇的旨意就该到了。”
“可……可是……”夏欢兴奋的表情卡住了,欲言又止,眼神里充满了纠结。她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另一个名字——那段明熙段公子可怎么办?
难道公主是打算让顾大公子当明面上的驸马,段公子做面首?呃,好像也不是不行?这个大胆的念头让夏欢自己都惊了一下,赶紧甩甩头。
“怎么?”卫云姝看着她变幻莫测的小脸,觉得有趣,“夏欢不喜欢顾大公子?”
“不是!绝对不是!”夏欢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以前她确实对这位顾大公子没什么好印象,但那都是听外头风言风语传的。后来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夏欢彻底改观了!
在佑康茶楼,是顾暄挺身而出为她家公主说话;后来公主遇险,是他单枪匹马从山匪手里救回了公主;再后来公主平安归来,齐国公府借机发难,又是他站出来为公主撑腰。
对了!他还救了严家大小姐严婷!虽然差点被严家缠上脱不了身,但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只有他反应最快,一鞭子捞起了了落水的严婷。这份果决和担当,让夏欢打心底认定,顾暄绝对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肯定是他那个面甜心苦的继母故意散播出来坏他名声的!
这样一想,夏欢又觉得顾大公子其实挺可怜的。不过没关系!她眼睛一亮,很快,他就要嫁给这世上最好的公主啦!夏欢想着,嘴角忍不住又高高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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