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太好”在某些不合时宜的场合,似乎也……太不好了!
卫云姝独自一人坐在原地,好半晌才勉强压下脸上的热意和心头的波澜。
她端起微凉的茶盏抿了一口,试图驱散那份莫名的悸动。何止是传言中的纨绔!
简直是浪荡!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再次闪过方才那惊鸿一瞥的画面,脸颊又隐隐发起烫来。
这一夜,卫云姝睡得并不安稳,梦境纷乱芜杂,光怪陆离。
醒来时,窗外天色已蒙蒙亮。她刚撑起身,便听到外间传来夏欢压抑着却依旧怒气冲冲的声音,似乎在和秋平激烈地说着什么。
“怎么了?”卫云姝揉了揉额角,扬声问道。
秋平连忙端着准备好的温水进来伺候她起身,而夏欢脸上的怒意丝毫未减,眼圈甚至有些泛红,显然是气极了。
“公主!”夏欢一开口,声音都带着哽咽,“外头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乱嚼舌根!竟传出了恶毒至极的消息,说……说太后娘娘正在为您相看夫婿,可是那些被召进宫相看的世家子弟,一个个都、都拒绝了!说您……”
后面的话,夏欢气得说不下去,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实际上,坊间流传的言语远比这难听百倍,充满了恶意的揣测和贬低,否则以夏欢的性子,也不至于被气成这般模样。
卫云姝闻言,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这情形,她早有预料。
只是消息散播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广,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看来,是有人迫不及待地、故意将风声放了出来?
卫云姝心思电转,回想昨日祖母召进宫的几位夫人,心中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可是……不该啊。
卫云姝暗自思忖。严大夫人纵然再怨恨自己,只要稍有些脑子,便该明白这消息无论如何也不能从她口中传出。否则,得罪的岂止是自己?更是将太后娘娘的颜面也一并踩在了脚下!
那便只能是一个完全不长脑子、只顾一时泄愤的蠢货所为了。
……
佑康茶楼,雅间。
顾暄靠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指间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
属下刚刚呈上的密报正摊开在他面前的矮几上。当他看清上面“严婷”二字以及其散布谣言的详尽细节时,原本慵懒散漫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冰冷,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低气压。
若卫云姝此刻在此,定会惊诧于顾暄这截然不同的一面。没有庇护地在顾府那龙潭虎穴里挣扎求生多年,他早已练就了多重面孔。
纨绔草包不过是浮于表面的伪装,内里藏着的,是足以致命的狠辣与果决。
对待那些触及他底线、威胁到他在意之人的存在,他向来信奉的是一击必杀,不留后患。
比如,四年前震动朝野的祁王谋反案。
若非祁王那个蠢钝如猪的儿子,仅仅因为一句莫须有的流言,便认定顾暄与他争抢一个名妓,竟胆大包天地设下毒计欲置他于死地,顾暄也不至于顺水推舟,将计就计,最终送祁王满门上了黄泉路。
那是一次冷酷的清除。
再比如,他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表妹裴晓晓。她与人珠胎暗结,想让他当冤大头接盘,顾暄本不在意陪她演一场戏,权当看个笑话。
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偏偏选在卫云姝可能出现的场合来演这场戏!让公主目睹那不堪的一幕,便是触碰了顾暄绝不能容忍的底线。
所以,他只能让她自食其果,用最彻底的方式向公主“证明”自己的清白。
除了这些触及逆鳞之事,顾暄自认平日里还算是个颇为大度宽和的人。
即便是严家那般厚颜无耻地设计他,想用庶女严涵赖上他这等恶心事,他也只是略施小惩,让她们赔了一大笔银子便揭过不提,并未赶尽杀绝。
但严婷如今的所作所为——恶意散布谣言,中伤卫云姝的清誉,将她置于风口浪尖任人非议——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怒意。
这已经不是愚蠢,而是挑衅与恶毒!
顾暄端起手边那盏刚沏好的、色泽清亮的青柚茶盏,仰头将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茶水入喉,却浇不灭心头的怒火。他缓缓松开手指。
“咔嚓”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
再看去,那原本质地坚硬、温润如玉的上好青柚茶盏,竟在他指间无声无息地化作了细密的齑粉,簌簌飘落,散在矮几光滑的漆面上,再无痕迹。
……
六月暑气初升,朱雀大街上飘着槐花香。
临川公主卫云姝二度择婿遭拒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似的,在茶楼酒肆间传得沸沸扬扬。
司徒长恭今日当值的西华门格外热闹。
他身姿如松立在城门阴影里,玄色军服衬得眉目愈发冷峻,腰间佩剑在日光下泛着寒芒。
几个换岗的守卫远远望见那道身影,忙不迭小跑着过来。
“司徒将军!”领头的络腮胡汉子抱拳行礼,眼底闪着崇敬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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