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叫中脘穴...这里是天枢..."沈爷爷一边推拿一边讲解，手法如行云流水。卫子星看着妹妹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自己的眼眶却越来越热。

艾灸的热气在院里弥漫，混着石榴花的甜香。卫子月忽然抓住沈爷爷的袖口："太爷爷，我...我又想..."

沈爷爷早有准备，拿起脚边的痰盂。卫子星看见妹妹吐出的全是水样物，里面还漂着未消化的西瓜籽——那是他们偷吃雪糕前分食的西瓜。

记忆如潮水涌来：妹妹举着雪糕笑得眼睛弯弯，说"哥，我们一人一根，奶油雪糕最好吃了。"

今天她却虚弱脸色发白，脸蛋也不如往日粉嫩...

"吸——"卫子星突然哽咽，眼泪砸在青砖地上洇出深色的圆点。

"是我们偷吃了雪糕！前天买了三根，我吃了一根半，妹妹...妹妹吃了一根半..."他抽噎着抹眼泪，"冰箱里奶油味的雪糕太吸引人..."

常娟手里的蒲扇"啪"地掉在地上。沈爷爷的推拿停了片刻，又继续动作，只是叹了口气："寒邪直中太阴，难怪脉象沉紧。"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下班回来的沈云秋拎着包站在门口。

白衬衫的领子被汗水浸透，目光从哭红眼的儿子移到虚弱的女儿身上。

"这是怎么了？"她快步上前，公文包滑落在石阶上。卫子星扑过去抱住妈妈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衣襟里，哭得说不出话。

"两个孩子贪凉，脾胃闹罢工呢。"沈爷爷把艾条移到卫子月的足三里穴位，"秋丫头别急，能调回来。"

沈云秋摸着儿子汗湿的后颈，望向正在艾灸的女儿。

卫子月虚弱地喊了声"妈妈"，嘴角还挂着盐水渍。

沈云秋的眼圈红了，但她只是轻轻拍着儿子的背，不过好吵还是要吵两句："知道错了？我不过是这几天太忙没有数冰箱里的雪糕，你们就这样忍不住了？"

暮色渐浓，院子里的蝉鸣声渐渐弱了下去。艾灸的烟雾已经散尽，卫子月躺在藤椅上，肚子上盖着姥姥拿来的小毯子，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

卫子星站在石榴树下，手指绞着衣角，但声音比之前清亮多了："妈妈每天晚上都吃一根雪糕，我和妹妹数过的。"

他抬头看了眼沈云秋，又飞快地补充，"前天您拿完雪糕没数，我就告诉妹妹了..."

沈云秋正蹲在地上收拾散落的艾条，闻言手一抖，艾灰洒在了青砖缝里。

她抬头时，夕阳的余晖正好照在她哭笑不得的脸上："你们两个小侦探观察得倒是仔细！"

"可不是！"常娟端着新熬的小米粥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差点把粥碗摔了，"秋丫头，我说什么来着？就不该往家里囤这些凉东西！"

常娟气得直颤，粥碗重重搁在石桌上，溅出几滴金黄的米汤。

两个孩子都是她从小养大的，每一个都是当眼珠子疼，今天月月苍白无力的斜躺在沙发上，真是往她心窝子戳啊！

沈云秋拍拍手上的艾灰站起来："妈，这大夏天的，谁家不吃个冷饮啊？"她走到藤椅边摸了摸卫子月的额头，"再说了，孩子们犯错不是承认了吗？"

太爷爷坐在廊下的马扎上"吧嗒"抽着旱烟，突然笑出一串咳嗽。

烟袋锅在暮色中明明灭灭："卫子星啊，你们娘仨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哇！"

卫子月虚弱地抿嘴笑了，卫子星却红了脸。

他蹭到姥姥身边，小声说："姥姥，其实妈妈每次就买一周的量...是我和妹妹太贪心了。"

"听听！"常娟的蒲扇"啪"地拍在石桌上，"一周的量！沈云秋你自己算算，这一个月往冰棍厂送多少钱？"她转头对着太爷爷抱怨，"爹，您说说，现在就这么惯孩子？"

沈云秋从水缸里舀了瓢水洗手，水声哗啦哗啦的："妈，我小时候您不也总给我买三分钱的冰棍吗？有年伏天我连吃三根，您..."

"那能一样吗？"常娟急得直跺脚，藏蓝布鞋踢起一小片尘土，"我那会儿是看你热的难受才买的！现在这奶油雪糕多金贵，一根顶当年十根冰棍钱！"

卫子星突然插嘴："姥姥，其实...其实奶油的最好吃，红豆的也好，就是容易掉渣..."见大人们都瞪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蚊子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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