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豆本来就是消暑必备食物，她最喜欢吃豆沙雪糕，不过是万万不敢让两个孩子吃的。他们两个肠胃弱，比沈云秋还不如，在沈家村有一次就是给卫子星买了一块绿豆沙的雪糕，晚上就骑着自行车去了县里的医院。

在那个没合眼的夜晚，沈云秋看着卫子星疼得皱起小脸，后悔的直掉眼泪，心里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要吃绿豆沙雪糕。

谁知道卫子星记吃不记打，痊愈后就忘记生病时候的痛苦，问他还敢吃雪糕吗？

果断的点头，“吃！绿豆沙的好吃！”

卫子星一边吃一边问："妈妈，为什么爸爸的宿舍这么安静呀？"

沈云秋回过神来环顾四周，确实，除了偶尔从远处传来的几声鸟鸣，整个宿舍区几乎听不到什么声响。

"因为现在是上班时间，大家都去实验室工作了。"她解释道，"科研工作需要很安静的环境，所以宿舍区也建得远离嘈杂的地方。"

卫子月舔着手指上的绿豆沙，突然说："我喜欢这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沈云秋被女儿诗意的表达逗笑了，伸手擦掉她嘴角的糕点屑："是啊，和梧桐胡同那里的热闹不一样，对吧？"

她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整齐排列的一排排宿舍楼。每栋楼都一个模样，灰白色的墙面，绿色的门窗，规整得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

"妈妈，我们来玩翻花绳吧。"卫子月从口袋里掏出一段红绳，期待地看着母亲。

"好啊。"沈云秋收回思绪，坐到床边。卫子星也凑了过来，三个人的头凑在一起，红绳在手指间翻飞变换，编织出各种形状。

***

"走，带你们尝尝我们所里有名的红烧排骨！"卫明修一手牵着卫子星，一手抱着卫子月，脸上带着难得的轻松笑容。沈云秋跟在丈夫身侧，手里提着装粽子的布包，准备在饭后和卫明修的同事分享。

刚走出宿舍楼，迎面就碰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同志。"卫同志，这是家属来了？"老同志笑眯眯地打量着两个孩子。

"是啊，李教授。"卫明修停下脚步，语气恭敬，"这是我爱人沈云秋，这两个是我家小子卫子星和闺女卫子月。"他转向家人，"这位是我们单位的资深专家李教授。"

沈云秋礼貌地点头问好，卫子月脆生生地喊了声"爷爷好"，卫子星则挺直腰板模仿父亲的口吻："李教授好！"

"好孩子，好孩子。"李教授慈爱地摸摸卫子星的头，对卫明修说，"早该把家属接来住几天了，你这工作狂总算开窍了。"

告别李教授后，一路上不断有人向卫明修打招呼，每个人的目光都在沈云秋和孩子们身上多停留几秒。有位年轻女同志甚至特意走过来夸卫子月裙子漂亮，还从兜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塞给孩子。

"爸爸，这里的人都好热情啊。"卫子星仰头说道，手里攥着刚收到的糖果。

卫明修笑着解释："因为大家平时都埋头搞科研，很少见到小孩子，所以特别稀罕你们。"

沈云秋正想说什么，突然看见前面走来一个穿着蓝色"的确良"衬衫的中年男子，卫明修的脚步明显顿了顿。

"哟，卫工，这是全家出动啊？"男子声音洪亮，眼神却有些飘忽。

"钱工。"卫明修点点头，简短地介绍，"这是我爱人沈云秋和孩子。"

沈云秋敏锐地察觉到丈夫语气中的冷淡，与刚才判若两人。她保持微笑向钱工点头致意，却发现对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得有些过长，让她不太舒服。

"听说你们项目提前完成了？"钱工话中有话，"年轻人就是有干劲啊，加班加点不在话下。"

卫明修面色不变："团队合作的成果。钱工要是没事，我们先去吃饭了。"

走出几步后，沈云秋小声问："那位是..."

"钱志强，隔壁课题组的，我和他交情不深，不是一道人。"卫明修简短回答，随即转移话题，"前面就是食堂了，今天周三，肯定有红烧排骨和红烧肉。"

食堂宽敞明亮，白色的墙壁上挂着"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红色标语。正值饭点，大厅里人头攒动，不锈钢餐盘碰撞的声音和交谈声混成一片。

一进门，沈云秋就感受到无数目光向他们投来。有好奇的，有善意的，也有纯粹看热闹的。她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角，把卫子月往身边拉了拉。

卫明修在她耳边低语，"咱们就在这里吃还是打包回去吃？"

沈云秋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当然是在这里吃。

卫明修读懂妻子的眼神，知道她发现自己内心的小九九，呵呵一笑，领着他们去打饭。

他们排队打饭时，沈云秋注意到斜后方有一道特别的目光。她假装不经意地回头，看见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女同志正盯着他们。

那女同志烫着时髦的卷发，穿着整洁的衬衣，面容姣好却绷得紧紧的。与其他人的好奇不同，她的眼神里透着明显的厌恶，尤其是在看到卫明修时，嘴角不自觉地向下撇了撇。

沈云秋轻轻碰了碰丈夫的手臂："那边穿绿色衬衫的女同志是谁？一直在看我们。"

卫明修顺着妻子的视线看去，脸色微变："那是我们单位的工程师。"他压低声音，"之前和我有过项目合作，后来..."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苏梅已经转身离开队伍，径直走向远处的一张餐桌，背影僵硬而疏离。

"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卫子月敏感地问道，小手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角。

"怎么会呢，"卫明修勉强笑了笑，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来，看看想吃什么？今天的鱼香肉丝也不错。"

打好饭菜，卫明修带着家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沈云秋注意到卫明修的目光时不时瞟向苏梅所在的方向，眉头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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