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啪"的一声，林霞还没说话就听到卫毅黑着脸开口道："老大媳妇，云秋给全家带礼物是情分。"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去，"你要眼红，明天就让明国带你去羊城！"

宋秀脸色唰地白了。卫子月突然抱着娃娃跳下椅子，跑到大伯跟前：

"大伯母，这个送给你！"她掏出个小纸包，"妈妈买的椰子糖，我留了三颗......"

卫明国摸了摸侄女的头，把糖推回去："乖，自己留着吃。"他拽起妻子，"走，回屋。"

月光被云层遮得朦胧，胡同里只剩下零星几盏路灯亮着。卫明修蹲在院门口的槐树下，指尖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远处传来三轮车链条的"咔嗒"声，越来越近。

"老卫！"霍峥压低的嗓音从夜色中传来，身后两个小伙子推着板车，上面蒙着军绿色雨布，隐约可见方正轮廓。

卫明修碾灭烟头，轻手轻脚推开院门："小点声，估计都还没睡熟呢！"

板车轮子裹了旧布，碾过青砖时只发出闷闷的滚动声。霍峥抹了把汗，指着雨布下："双门'雪花'，128升，冷冻室能存二十斤肉。"

突然，东厢房房间的灯亮了一瞬。所有人僵在原地，直到窗口又恢复黑暗——原来只是夜风吹动了窗帘。

"搭把手。"卫明修示意两个小伙抬前头，自己托住冰箱底部。金属外壳触手冰凉，在月光下泛着幽幽青光。

穿过葡萄架时，霍峥突然憋不住笑："跟当年在偷运电台似的。"

"嘘——"卫明修耳尖地听到堂屋里传来咳嗽声，众人立刻屏息。直到冰箱稳稳落在客厅，插头接入提前改造好的插座，发出轻微的"嗡"声，大家才长舒一口气。

霍峥从兜里掏出说明书："保修单夹在里面。"他眨眨眼，"外人只要不进来就不知道你买冰箱，友情提醒，借用冰箱放东西这个情况就不能开始，要不然可就没有结束。"

他家里有冰箱，还有人趁着他不在家提着肉就来家里，强硬的想要借用冰箱，要不是兰婶性格强势，他家那个早晚变成公用的。

送走他们后，卫明修站在厨房，看着这个代表新时代的金属箱子。月光透过纱窗，在冷冻室的门把手上投下一道银线。他轻轻拉开柜门，一股冰冷的白雾漫出来，感受道一阵清凉。

院角的蛐蛐突然叫了两声，又归于寂静。

台灯罩着蓝格子布，在墙上投下柔和的光晕。沈云秋正往搪瓷缸里倒水。卫明修轻手轻脚关上门，从裤兜掏出一叠收据铺在床头柜上。

"冰箱尾款给了霍峥四百八，"他压低声音，手指点着纸条，"加上电扇和钢琴，这月花了两千五左右......"

沈云秋盖上盖子，从五斗柜深处摸出个红绸布包。布包摊开，露出整整齐齐两个存折。她指尖点在存折最新一行："看，广交会翻译补贴。"

卫明修凑近，突然瞪大眼睛："这么多？"

"东门子那单的奖金。"她抿嘴一笑，从外汇券里抽出张绿色票据，"穆勒博士私人给的顾问费——够买半台冰箱，他们这些人给小费很是豪阔。"

而且她促成黄文涛与穆勒博士谈成的那单生意还没有结算呢，她觉得两个人这一单估计不会小，按百分之五的提成，她的费用还是很可观的。

窗外传来野猫打架的声响。卫明修突然握住妻子的手："我会努力挣钱的......"

"你好好工作就行，挣钱有我呢，我希望我们两个是对方的依靠！"沈云秋反手扣住他掌心，"我要是工作不顺利就回家让你养着我，同样，我也希望你要是工作不开心时，我也能让你依靠！”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单方面付出的婚姻，而是其中一方累了随时有肩膀可以依靠。

月光移过窗棂，存折上的数字在昏黄灯光下微微发亮。卫明修突然笑起来，他好像又重新认识自己的妻子，眼眶有些发热，“秋秋，我好爱你！”

他知道妻子还在担心他工作不顺心。

沈云秋被卫明修眼中的情绪震惊，不再是往日的内敛，看着他的眼睛好像要把她吸进去。

不知是谁先靠近，唇瓣紧贴时沈云秋忍不住感叹夜色太美......

***

“妈妈，你今天能和爸爸一起送我上学吗？”卫子星刚喝完杯子里的牛奶，嘴边一圈奶渍。

“可以呀！”沈云秋说道。

“哦耶！”卫子星吃早饭的速度比往日快了一半，吃完就积极的收拾书包。

沈云秋知道他每次都要带零食去学校，但没有影响他吃饭也就没有管。

“妈妈，我们走吧。”卫子星催促道：“爸爸，你快一点呀！”

怎么这么积极？沈云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往常他可是磨蹭到最后的。

卫子星一手牵着爸爸，一手拽着妈妈的衣角，小皮鞋故意踩得水洼"啪啪"响。他的书包里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那是机器人玩具的胳膊卡在铅笔盒上了。

"卫子星！"

胡同拐角窜出两个穿海魂衫的男孩，正是他的朋友新新和壮壮。卫子星立刻松开父母的手，像只小炮弹似的冲过去。

"我妈妈给我买了会变形的机器人！"他边跑边从书包往外掏，"你看它脑袋能转，还可以变形呢——"

壮壮刚咬了一口的糖油饼都忘了嚼："哇！跟《铁臂阿童木》里的一样！"

这时，同班的石头背着军绿书包路过，他爸是百货公司科长，向来是孩子堆里的"潮流风向标"。他斜眼瞥了瞥："骗人！百货大楼根本没这种货。"

卫子星急得脸都红了，猛地按下机器人胸口的红色按钮。随着"咔咔"几声脆响，银光闪闪的机器人瞬间变形成坦克，履带还在晨光下微微反光。

"哟，进口货啊？"石头伸手就要摸，被卫子星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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