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冰箱，我们分一分今天吃完。”加上大房，他们院子里住着十五个人呢，每人一大块吃个过瘾。

过瘾真过瘾，二叔二婶真舍得，居然一下子买两个奶油蛋糕吃，他要是二叔家的孩子就好了，每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不会挨打挨吵。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听到卫明修说晚上要去新买的那个院子打扫卫生，一大家子除了要学习的卫明齐沈云冬没有去，其他人都拿着抹布扫帚鸡毛掸子和手电筒干活去了。

原本卫明修计划是要干两三个小时的，人多力量大，一个多小时就干完了。

翌日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深棕色的办公桌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沈云秋坐在真皮沙发边缘，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她那本烫金封面的术语手册，旁边是一杯冒着热气的龙井茶。

医药管理局的参建华摘下眼镜，用绒布仔细擦拭镜片。他身后的书柜里整齐码放着《中国药典》和各类外文医学期刊，玻璃柜门上倒映出他若有所思的面容。

"小沈同志，"参建华突然开口，声音带着老干部特有的沉稳，"你这本手册，昨天下午就在会议上传阅了。"他点了点封面上的烫金字，"连经贸部的D国顾问都说，这是他见过最专业的医疗术语对照表。"

沈云秋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这是团队合作的成果，部里提供的资料很全面..."

"团队？"参建华轻笑一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那你看看这个。"

档案袋里赫然是沈云秋半年前提交的关于引进D国技术的建议书，页边已经有些卷曲，但密密麻麻的批注依然清晰可见。最引人注目的是首页右上角的红色铅笔字："请医药局研处，此提议与中央精神吻合。——李，1983.2"

"李副总理的批示？"沈云秋猛地坐直身体，茶水在杯中晃出细小的波纹。

参建华从办公桌后踱步过来，老式皮鞋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其实年初就有引进计划，但卡在术语标准上。"他拿起茶几上的手册，"直到昨天，李副部长在会上甩出你这本'秘密武器'..."

窗外传来鸽子扑棱翅膀的声音。沈云秋突然明白过来："所以我的申请一直被压着，是在等术语规范出台？"

"聪明！"参建华突然拍了下茶几，茶杯"叮"地一响，"部里下周要成立医疗技术引进专家组。"他递过一份红头文件，"你是D文组组长，负责所有技术文档的最终审定。"

文件上的墨香混合着办公室里的樟脑味。沈云秋注意到附件名单里还有自己熟知的两位专家，而项目启动日期正是她手册付印的第二天。

"这...太突然了。"

"突然？"参建华笑着拉开窗帘，阳光瞬间充满整个房间，"这个计划中的关键不是你就是其他人，他是必须要开启的。"他指了指文件末尾的印章，"明天上午九点，三楼会议室，带着你的术语手册——现在它是部里的正式参考标准了。"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电话铃声。沈云秋起身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落在那本烫金手册上，与"华国医疗现代化"几个字重叠在一起，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

沈云秋推开朱漆斑驳的院门时，一阵熟悉的炸酱香气混着槐花香扑面而来。她怀里抱着的牛皮纸档案袋上，"医药管理局"的鲜红公章还泛着油墨的光泽。

"吱呀——"

西厢房的老木门被猛地推开，沈父那带着浓重豫北口音的大嗓门立刻炸响："秋秋回来啦！"他趿拉着老布鞋快步走来，鞋底在青石板上拍出清脆的声响，"你瞅瞅你爷，非要把那坛子酱菜塞我被褥里，这一路上..."

话音未落，沈母已经撩开门帘探出身来。她腰间系着蓝布围裙，手里还攥着把沾着葱花的菜刀："死老头子，闺女刚进门就聒噪！"突然瞥见沈云秋怀里的文件袋，声音立刻轻了下来，"这是...公家的事？"

沈云秋刚要开口，西厢房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星星顶着一头乱发冲出来，手里举着个粗糙的木雕小汽车："妈妈看！姥爷给我刻的！轮子转的可快了！"他身后月月跟着，两条新扎的羊角辫上系着鲜艳的红头绳。

"慢点儿！"卫明修从厨房探出身，白衬衫外套着件泛黄的围裙，右手还拿着锅铲，"面马上就...哎？"他突然注意到妻子手里的文件袋，眉毛微微一挑。

屋里爷爷正坐在藤椅上慢悠悠地摇着蒲扇。面前的搪瓷缸里飘着几朵金银花，袅袅热气在夕阳下打着旋儿。老人眯起眼睛："丫头，过来让爷瞧瞧。"粗糙的手指抚过文件袋上的公章，"这红戳子...是升官了？"

看家里人都好奇，她小心地解开档案袋，取出一沓装订整齐的文件："部里让我负责..."

"等等！"沈父突然转身往屋里跑，解放鞋在门槛上绊了个趔趄。片刻后举着副老花镜回来，"好了，念吧。"

月月趁机扒着母亲的膝盖往文件上瞅："这些弯弯曲曲的字是D文吗？就像妈妈晚上看的那些..."

“是D文，我认识这个。”星星挤着上前脸都要趴在文件上。

"去去去，"沈爷爷用蒲扇轻拍重孙子的屁股，"大人说正事呢。"却忍不住自己也凑近了些。

沈云秋翻开文件，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医药管理局正式批准成立国外医疗技术引进专家组，任命我为..."

"老天爷啊！"沈母手里的抹布一下子掉到地上，"这、这得是多大的官儿？"

卫明修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妻子身后，沾着面粉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不是官，是技术负责人。"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自豪，"要引进D国最先进的医疗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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