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秋又走到液压阀前，“还有这个‘überdruckventil’——超压阀。”说着指尖划过D文标注“你们用黄油润滑？”

女工张大姐脱口而出，“是啊！D国机器都这么...”

沈云秋走到说明书前，翻到那一页，“这里明确写着‘Nur Trockenschmierstoff verwenden’——只能用干式润滑剂。”

说完又走回来指着阀体上凝固的黄油“难怪漏油。”

沈云秋虽然并不精通这些，但卫明修精通，他昨天根据说明书给她讲了一遍，这些机器的基本原理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就是是数学一样，原本想着两个小时的教学，因为卫明修的各种拓展硬生生讲了四个小时。

他是讲爽了，沈云秋一下子被塞进这么多知识，她都要爆炸了，不过重生这几个月她发现自己的记忆力比之前强了几倍，不知道是不是变年轻的原因。

等她们看完并且解答完他们的疑惑，沈云秋带上手套开始根据说明书，进行操作，“现在看好了——‘Anlaufvorbereitung’启动准备分三步...”

工人们赶紧掏出小本子记录，有人偷偷擦掉墙上的粉笔字——那上面原来写着“关系户”三个字。

一个上午的忙碌，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在沈云秋看了第三次手表时，卫毅终于说：“云秋，吃饭吧，今天中午的菜不错。”

经过一上午的学习，刘工已经折服沈云秋的能力，他走过来柔声说道：“沈同志，先前我们礼待不周，你见谅。”

沈云秋摘下沾满油污的手套，“我和你们关系近，不会在意你们这个样子，毕竟有能力的人都傲气，但是别人可就不一定。”

说完不等别人反应就率先走了出去，“走吧，我看一看食堂是什么饭菜，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

下午时那个生病的指导员来了，还是沈云秋熟悉的人，翻译社的同事小林。

“沈同志！你怎么在这里呀？”同事小林一脸惊讶的看着沈云秋，真没有想到会见到不常去翻译社的沈同志。

“我来帮他们技术指导一下，你是负责的这个工厂吧？”

“对，我今天去医院吊完水感觉好多了，就马上来工厂了，艾，”说着就瞟到台子上的说明书，“这是沈同志您翻译的吧？您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呀！”

两个人更容易教学操作，沈云秋比上午轻松很多。

卫毅一直在车间，会计室的大姐就直接拿着单子来找他签字，“去你办公室没有看到人就知道你是在车间，这两个是你说紧急的，我直接给你拿过来了。”

大姐翻到那一页让卫毅签字，小林不经意的瞟了一眼，突然指向技术指导上面的金额，眼睛瞪得溜圆，“等等！卫厂长你们这D文技术文件怎么按千字20元算？”声音穿透整个走廊，“沈同志在社里标准不是35元吗？！”

正在工作的工人们齐刷刷回头，千字35元，那是什么意思？翻译一千字就能赚35块钱吗？这么赚钱的吗？去翻译社需要什么条件呀？他们什么时候招聘，家里的孩子去试一试要是能成功，可就是吃到大馅饼了！！

“没写错呀，厂长说的就是这个价格。”大姐看了看肯定的说道。

沈云秋听到后就走了过来，“没写错，看我爸的面子上给的友情价格。”

工人：厂长的面子真值钱！！

***

晚上吃过晚饭，沈云冬回到房间学习，卫子星卫子月也能感受到小舅舅心中的紧张，不再是像往常一样缠着他一起学习，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玩小汽车，一个坐在书桌前面看书，屋里的收音机还放着沈云秋专门选的外语儿歌。

家里的这些磁带都是她和卫明修精心挑选过的，保证符合要求，没有靡靡之音。

“云秋，我来找你说说话，小雪也想跟皮球玩。”卫明佳敲了敲门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大姐，你吃饭没有？小雪去找皮球玩吧，它正在围着星星玩呢。”沈云秋笑着说道，给卫明佳倒了一杯水放到面前，“最近你那怎么样？要是有我能解决的问题可以找我。”

卫明佳手指在搪瓷杯边沿无意识地画着圈，“我们医院说要派人去东德进修...”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名单除了专业能力要强，就是外语考核这关。”

说完轻笑出声：“是院长找到了我，其实我没有想好要不要去，就我现在这个情况，一团糟。”

她也不知道怎么给她妈说，想来想去只有云秋可以听她说一说这些事情，而且还可以给她一个很好的建议，“我是觉得你脑子比我的清醒，就想问一问你的意见。”

沈云秋没有直接回答她，只笑着说道：“夜大现在有D语速成班，你已经自学几个月，有了一定的基础，语言肯定是不用担心的。周二四六晚上，就在文化宫。”

就卫明佳一来就说进修的事情，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自己内心已经有想法，就是缺少一个坚定她内心想法的人，但是沈云秋不想做那个人，她不想承担他人的责任，说她自私也好，她只能尽量鼓励卫明佳。

卫明佳眼睛一亮又暗下去，“可我都三十多了...”

卫明修突然从里屋探头，“你三十岁就学不会书本上的内容了吗？还是你觉得这么大年龄去丢脸？”

“当然不是。”

“那不就行了，明天下班就去看看吧，然后报名学习，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件事你不是过错方，不用你先低头，婚姻自由，家里也不缺你住的地方。”

卫明修说完随手摸了一把月月的小脑袋瓜，就继续坐好看书。

卫明佳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水，嘴角扯起一抹微笑，“云秋，等我明天下班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咨询一下吗？如果可以我就直接报名？”说着耳根发红，眼神满含祈求，“我请你吃老莫的奶油烤杂拌！”

卫明修再次探头，“给家里带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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