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张璐惊讶地睁大眼睛，"那就奇怪了...等等！"她突然想到什么，"军训前有个清华的学生来店里，和陈教授聊了很久..."
崔琰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样的人？"
"女生，长发，挺漂亮的。"张璐回忆道，"说话声音很好听，人也挺高的，比我高？"
这个名字在崔琰脑海中炸开。难道是她来过？她怎么会知道这家书店？又为什么要送他书？
"对了，"张璐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防晒霜...好用吗？"
崔琰这才想起那盒被自己塞在抽屉深处的昂贵防晒霜："很好用，谢谢。"
"那就好。"张璐笑了笑，这是崔琰第一次看到她真诚的笑容，"我到了，就住这栋楼。周一见。"
周一早晨七点半，崔琰已经坐在高等数学阶梯教室里。
他特意选了倒数三排靠窗的位置——不远不近，既能看清黑板，又不会被教授频繁点名。
教室里陆续坐满了人。邝龙打着哈欠在他旁边坐下，头发还翘着一撮："老崔，你每天睡几个小时啊？怎么永远精神抖擞的？"
"六小时。"崔琰翻着课前预习的笔记，"足够。"
前排的张璐转过头来，今天她又扎起了干练的马尾："听说吴教授喜欢上课提问，答不上来的要站着听课。"她指了指崔琰面前的笔记本，"能借我看看预习内容吗？"
崔琰将笔记本推过去。张璐快速浏览着那些整齐的公式和推导过程，眼睛渐渐睁大："你...已经自学到多元微积分了？"
"只是粗略看过。"崔琰轻描淡写地回答，没有提及高中时就已经学完大学数学基础课程的事。
八点整，吴教授准时踏入教室。他是个六十多岁的精瘦老头，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睛像鹰一样锐利。没有开场白，他直接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道题目：
"求函数f(x)=x2e?的n阶导数。"
教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崔琰扫了一眼题目，心中已有答案。这是典型的递推问题，关键在于找到通项规律。他故意放慢速度，等几个同学举手后，才缓缓举起手。
"那位同学，"吴教授指了指崔琰，"你来说说思路。"
崔琰站起身，声音平稳："可以先计算前几阶导数寻找规律。一阶导数是f'(x)=e?(x2+2x)，二阶f''(x)=e?(x2+4x+2)...可以猜想n阶导数的形式是e?P?(x)，其中P?(x)是x的二次多项式。"
吴教授的眼睛亮了起来："继续。"
"通过数学归纳法可以证明，P?(x)满足递推关系P?(x)=P???(x)+2xP???'(x)+x2P???''(x)。"崔琰停顿了一下，"最终通项应该是f???(x)=e?[x2+2nx+n(n-1)]。"
教室里鸦雀无声。吴教授盯着崔琰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漂亮。你叫什么名字？"
"崔琰。"
"哦，放弃北大的那个。"吴教授点点头，"坐下吧。看来省大捡到宝了。"
课间，同学们纷纷围过来借笔记。张璐靠在窗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被围住的崔琰，嘴角微微上扬。
"你不去凑热闹？"黄瑞霞推了推眼镜问她。
张璐摇摇头："有意思的人通常不喜欢被围观。等着吧，他很快就会找借口溜走。"
果然，崔琰以去洗手间为由摆脱了人群，径直走向教学楼后的吸烟区——虽然他不抽烟，但那里通常人少安静。
"逃得挺熟练啊。"张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递过一杯咖啡，"尝尝，商学院咖啡机现磨的，比食堂的洗碗水强多了。"
崔琰接过纸杯，咖啡的香气浓郁醇厚。"谢谢。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推理。"张璐狡黠地眨眨眼，"高智商人士通常需要独处空间，而校内安静又不会被熟人撞见的地方不超过五处。"
崔琰啜了一口咖啡，确实比食堂的好太多："金融协会招新是今天下午？"
"四点，经管楼302。"张璐看了看表，"作为准会员，你得出席。对了，学姐刘雨霏会在现场，准备个三分钟的自我介绍，重点说说你为什么选择金融专业。"
崔琰点点头。远处上课铃响起，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教室。吴教授已经开始讲解ε-δ语言，这是微积分严格化的基础。崔琰的思绪却飘向了下午的面试——他不能说出选择金融的真实原因，需要编一个令人信服又不引人注目的故事。
金融投资俱乐部又称金融协会，面试比想象中正式。
经管楼302教室被布置成了面试会场，前排坐着五位评委，除了学姐刘雨霏，还有协会指导老师刘教授、副会长李明阳，以及两位高年级干部。教室里已经坐了二十多个新生，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
崔琰选了后排角落的位置，翻开《货币金融学》假装阅读，实则观察着会场动态。张璐穿着精致的套装，正在前排和几个女生谈笑风生；邝龙则紧张地摆弄着领带——那是他为了面试特意借的，颜色和衬衫严重不搭。
"各位同学，"刘雨霏站在讲台上敲了敲话筒，"欢迎参加金融协会招新面试。今天的流程是：三分钟自我介绍，然后案例分析。请按照名单顺序上台。"
崔琰是第七个。当前面几位同学或紧张或浮夸地展示自己时，他默默调整着呼吸节奏。两年的独自生活让他习惯了低调，成为众人焦点总是让他不适。
"下一位，崔琰。"
教室里的议论声明显变大。走上讲台的短短几步路，崔琰能感觉到无数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省状元的光环依然耀眼。
"我是崔琰，金融系大一新生。"他的声音比预想的要稳，"选择金融专业，是因为相信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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