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镇,将军办公室。
“不行!”
“铁料入库要登记,领用要签字,消耗要核账!”
“陈默,你这套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法子,在我这儿行不通!”
朱启明把一本糊成乱麻的账册拍在桌上,脑门上青筋直跳。
陈默那张俊秀脸涨得通红。
“将军!可这往来文牍,实在繁琐!工匠们识字者少,每次领料都要找书吏,耽误工夫……”
“那就给每个车间配书吏!耽误工夫,也比账目不清,让人钻了空子强!”
朱启明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这帮古代读书人,脑子里装的都是“王道”、“仁政”,让他来管后勤,简直就是让秀才去杀猪,满脑子都是“这不合礼数”。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之际,一名亲卫在门口大声禀报。
“将军!陈先生派人回来了!!”
朱启明精神一振!
“快!让他进来!”
他一把将乱七八糟的账册推给陈默,自己几步就迎到了门口。
一个风尘仆仆夜不收大步跨入,单膝跪地:
“卑职参见将军!”
“成了?”
朱启明声音急切。
那夜不收猛地抬头,满脸都是兴奋和狂喜!
“成了!将军神机妙算!陈先生和陆百户,与那海贼王郑芝龙,订下了租船契约!”
“好!”
朱启明一拳砸在自己掌心,发出一声脆响!
“哈哈哈哈!好!”
他亲自扶起那夜不收,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说!仔细说!一个字都别漏!”
夜不收受宠若惊,但也不再推辞,端起亲卫送上的茶水猛灌一口,便将这十几天在福建的经历,一五一十、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
从初到中左所的下马威,到被软禁三日的煎熬,再到郑芝龙大堂上的狮子大开口,最后是陆文昭的强硬威胁和陈邦彦的软语转圜。
那场没有硝烟的交锋,听得旁边的陈默都屏住了呼吸,手心冒汗。
“……最后,郑芝龙拍板,租借我等二十五艘福船,租金双倍,另加一百杆火铳!”
夜不收讲完,眼中依旧是敬佩之色:“将军,陈先生和陆百户,一文一武,配合得天衣无缝!真是……真是将那海贼王拿捏得死死的!”
“哈哈哈哈哈哈!”
朱启明听完,爆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大笑。
“陈邦彦!陆文昭!我朱启明的张良陈平啊!哈哈哈,好!太好了!”
他笑了一阵,忽然又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带着一丝后怕和庆幸。
“还好,还好。幸亏老子多了个心眼,给他们的枪,是阉割了膛线,简化了枪机,用的还是软铁枪管的猴版。”
“不然,真把咱们自用的利器给了他,那他娘的就不是租船,是养虎为患,武装海贼王了!蠢事!天大的蠢事!”
“郑一官啊郑一官,任你奸似鬼,也得喝老子的洗脚水!”
此话一出,陈默和夜不收脖子一凉,齐刷刷看向朱启明,仿佛见了鬼似的!
将军……好他娘的奸诈啊!
朱启明浑然不觉,大手一挥:“去账房领五十两银子赏你!回去好好歇着!”
打发走那夜不收,他一把拉起还在发愣的陈默。
“走!去兵工厂!大事已定,咱们的家伙事儿,也得抓紧了!”
兵工厂,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内。
朱启明召来了满手老茧,头发花白的兵工厂总管事——张老匠。
“张师傅,咱们现在,燧发枪有多少库存?”
张老匠躬身道:“回将军,各色枪支,总计入库八千八百六十五支!”
八千八百六十五……
朱启明内心一阵焦躁。
听着不少,可要武装一万多人,还要留出战损替换,这点库存,捉襟见肘啊!
条件就这么个条件。
想加大产能,除非能凭空变出几台现代化的数控机床,再来几吨特种钢管。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那个曾经带他来到这个时代的神秘虫洞印记,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不去了。
他心中闪过一丝孤独。
但这丝孤独很快被更强烈的紧迫感所取代。
他脑中飞速盘点着自己的家底。
兵工厂现在主力生产的,是装备南山营、精度最高的线膛燧发枪,这是绝密。
其次,是装备启明镇守备部队的精良版滑膛燧发枪,用料和工艺都属上乘。
再次,就是那种用手搓和简易机床结合,可以大规模生产,用来交易的“猴版”燧发枪。
火炮方面,有轻重两种后装的佛郎机炮。
当然,还有王翠娥那个车间里,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威力堪比手榴弹的“新式震天雷”,以及她正琢磨着改进的、有点迫击炮影子的“虎蹲炮”。
这些,产量都高不起来。
看来,不光要扩充产能,技术也得升级换代了!
后装枪的研制,必须立刻提上日程!
想罢,朱启明对张老匠道:“张师傅,把所有车间的管事都叫来!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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