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裴度…”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带着剧烈的颤抖,“你的…手…”
“死了。”裴度的声音比周围的空气更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微微俯身,仅存的左手猛地伸出,一把攥住了许霜药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啊!”许霜药痛呼一声,身体因为剧痛和恐惧而猛地绷紧,试图挣脱,却如同蚍蜉撼树。
裴度无视她的挣扎,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她惊恐的瞳孔,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狠狠砸下:
“现在,告诉我。”
“那个‘东西’。”
“那个培养舱里的‘我’。”
“到底是什么?”
“你那个该死的‘镜像计划’,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一字不漏。”
“说!”
最后一声低吼,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狂怒和冰冷的威胁,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冻结了许霜药所有的挣扎。手腕上的剧痛,裴度眼中那毫无温度、仿佛随时会将她撕碎的冰冷杀意,以及他右肩断口处传来的、令人作呕的异变组织气息,彻底击垮了她本就脆弱的精神防线。
眼泪瞬间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灰尘和血污滚落。巨大的痛苦、无边的愧疚和濒临崩溃的恐惧在她眼中交织。她看着裴度那只仅存的、却如同铁钳般死死攥住她手腕的左手,看着他布满异变纹路的脖颈和胸膛,看着那代表着他为她付出惨烈代价的断臂……她知道,隐瞒和欺骗只会带来更彻底的毁灭。在裴度这双冰冷到极致的眼睛面前,任何借口都苍白无力。
“我…我说…”许霜药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的喘息,“代号…‘镜像’…Project Mirror…”
她闭上眼睛,仿佛要隔绝眼前残酷的现实,也像是要凝聚最后一丝力气去翻动那尘封的、沾满罪恶的记忆卷宗。
“最初…是为了…应对菌主威胁…寻找‘完美载体’…”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词都带着巨大的痛苦,“菌主…太强…太诡异…常规手段…无效…需要一个…能与它…沟通…甚至…掌控它…的‘容器’…”
“你的基因…裴度…”她睁开眼,泪水模糊地看着裴度冰冷的脸,“是…我们找到的…适配性最高的原生样本…独一无二…你是…原生体…唯一的…活着的原生体…”
裴度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
“但是…”许霜药的呼吸更加急促,仿佛接下来的话让她窒息,“你的基因序列深处…存在…一种极其罕见的…隐性…排异因子…不稳定…极度危险…”她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和一种科学家的无奈,“早期直接注入低浓度菌主样本的实验…引发了…可怕的…基因崩溃…差点…害死你…”
裴度的身体猛地一僵!一段被刻意遗忘的、深埋在记忆深处的恐怖画面瞬间闪现:冰冷的束缚带…插入血管的针管…注射后全身细胞如同被点燃般的剧痛…皮肤下血管暴凸、扭曲…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还有许霜药在观察窗外那张惨白、充满震惊和恐惧的脸!
原来…那不是意外…是实验!是他作为“原生体”的缺陷导致的失败!
许霜药看到了裴度眼中闪过的痛苦和更深的冰冷,她艰难地继续,仿佛在为自己、也为整个计划做最后的辩护:
“‘镜像’…是为了解决这个缺陷…是…是理论上的…‘优化版’…”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自我厌弃,“利用你的原生基因…通过最先进的基因编辑技术…剔除…或者说…尝试‘稳定’那个排异因子…创造出一个…理论上…能完美适配菌主力量…不会崩溃的…‘优化容器’…”
“所以…”裴度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寒冰中传来,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带着刀刃,“那个培养舱里的…才是你们想要的‘完美容器’?而我…这个有缺陷的原生体…只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残次品试验品?”他攥着她手腕的手,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指节发出咯咯的响声。
“不!不是这样的!”许霜药惊恐地摇头,泪水汹涌,“‘镜像’…它…它失败了!”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带着一种急于撇清的恐惧,“理论是理论!我们…我们创造出来的克隆体…它的基因序列虽然‘完美’…稳定得如同冰冷的机器…但它…它缺乏最关键的…‘活性’!或者说…‘灵魂’?它无法承载意识!无法与菌主力量产生真正的共鸣!它只是一个…一个空壳!一个基因图谱上的‘完美’标本!一个…未激活的…失败品!”
她喘着粗气,眼神充满了崩溃边缘的绝望:“我…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伦理的深渊…技术的失控…还有…还有…”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微弱,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早期植物网络异常的干扰…让我害怕了…我把‘镜像’…连同所有核心数据…彻底封存…物理隔绝…我以为…它永远…永远只会是个被封存的‘标本’…一个被遗忘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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