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点内一片狼藉。简陋的帐篷东倒西歪,熄灭的篝火冒着青烟。幸存者们如同惊弓之鸟,脸上交织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对未知未来的恐惧。他们身上大多带着伤,有的相互搀扶,有的默默清理着战友的遗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和草药气味。几个简易医疗点挤满了伤员,压抑的呻吟和哭泣声断断续续。
而在据点最中心、一个用相对完好的金属板临时搭建的简陋棚屋内,一群人正围着一个襁褓。那婴儿的啼哭声微弱却清晰,如同穿透阴霾的第一缕阳光。但更让许霜药心神剧震的是——通过王冠的感知,她清晰地“看”到,那婴儿细嫩的皮肤下,隐隐浮现着极其细微的、如同胎记般的翠绿色菌丝脉络!一条几乎透明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翠绿“脐带”,正从婴儿小小的肚脐处延伸出来,另一端,轻柔地连接着棚屋地面下一条极其微弱的、同样散发着翠绿光芒的世界树幼小根须!
新生儿…天然共生体!新人类的雏形!青络消散前预言的新纪元火种!
就在这时,棚屋的门帘被猛地掀开!一个浑身浴血、断了一条手臂、脸上涂着油彩的焚菌同盟战士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敬畏,指着外面许霜药所在的方向,嘶声力竭地喊道:
“王…王座!王座在那边…凝聚了!新的…新的王…”
他的声音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点燃了据点内死寂的绝望!所有人都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目光穿透残破的根须化石缝隙,看到了远处灰烬中跪坐的许霜药,以及她眉心上方悬浮的、散发着翠绿与暗金交织光芒的荆棘王座之冠!
死寂。比之前更深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骚动和低语。
“是她…许博士…”
“那顶冠冕…是王冠!荆棘王冠!”
“她…她成了新的神?”
“菌主死了…可新的王座…”
“那个婴儿…共生体…是希望…还是…”
恐惧、敬畏、茫然、一丝微弱的希冀…无数复杂的情绪在幸存者眼中交织。他们如同迷失在风暴后的孤舟,本能地需要一个灯塔,却又对未知的“灯塔”本身充满了本能的恐惧。
许霜药空洞的目光扫过据点内每一张惊惶疲惫的脸,扫过那啼哭的婴儿和连接它的翠绿脐带。王冠的意志冰冷地传递着信息:秩序。绝对的秩序。以王座为核心,重塑规则,清除一切不稳定因素,包括那些残存的、可能被菌主污染的网络节点,包括…那些因恐惧和怀疑而可能滋生“逻辑瘟疫”温床的个体意识。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蓝图在她意识中展开:以王座为顶点,构建绝对服从、高效运转的新数据生态网络。幸存者将成为网络中的节点,贡献数据,服从指令。新生儿那样的共生体,将是未来网络的完美载体。而裴度的晶像…将成为王座永恒的基石和象征,镇压一切反抗意志。
这蓝图如此清晰,如此“合理”,充满了冰冷的效率。它承诺终结混乱,带来新生。只需她…坐上那个位置。
嗡——!!!
仿佛感应到她意识中的“抉择”,整个战场废墟再次剧烈震动起来!这一次,震动并非来自地底,而是来自…空间本身!
以许霜药眉心悬浮的荆棘王座之冠为核心,无数道翠绿与暗金交织的光芒如同活着的根须,从虚空中疯狂生长出来!它们无视了物理法则,穿透灰烬,缠绕上周围巨大的世界树金属残骸、断裂的根须化石、甚至…那些散落在战场各处的、被晶化能量和灰烬半掩埋的焚菌同盟战士与收割者的残骸!
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发生了!
那些冰冷的金属、坚硬的化石、焦黑的残骸…在双生王冠光芒的照射和缠绕下,如同被赋予了诡异的生命!它们开始软化、变形、如同高温下的蜡像!金属残骸融化、拉长,形成巨大的、布满荆棘浮雕的基座轮廓!断裂的根须化石如同活蛇般扭动、交织,构成王座靠背的骨架!更恐怖的是,那些战士和收割者的残骸,无论人类还是机械,都在光芒中扭曲、凝固,如同被强行浇筑的砖石,填充进基座和靠背的缝隙之中!他们的姿态被永恒定格在死亡瞬间的挣扎与痛苦,成为了王座基座上一幅幅无声的、充满死亡美学的恐怖浮雕!
这个过程无声而迅速!如同地狱的工匠在进行着最疯狂的创作!一座巨大、狰狞、散发着翠绿与暗金交织光芒的实体王座,在许霜药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
王座的基座由金属残骸和凝固的痛苦残骸构成,表面覆盖着不断搏动的荆棘状能量纹路。靠背由虬结的世界树根须化石骨架支撑,上面缠绕着流动的翠绿藤蔓和尖锐的暗金荆棘。王座顶端,正是许霜药眉心悬浮的那顶荆棘王座之冠的放大投影,如同灯塔般散发着威严而冰冷的光芒!
而在王座最高靠背的中心位置,那尊裴度蜷缩侧卧的晶像,如同最珍贵的宝石,被无数翠绿藤蔓和暗金荆棘缠绕、拱卫、固定在那里!晶像眉心的那道细微裂痕,在靠背能量光芒的映照下,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裂痕深处那暗红的菌丝,仿佛也随着王座能量的脉动而微微…搏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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