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每一张或年轻、或苍老、或布满伤痕、或充满恐惧却依旧选择站在这里的脸庞。
“我们有愤怒!对不公的愤怒!对掠夺的愤怒!对毁灭我们家园的愤怒!”
“我们有悲伤!为逝去的亲人悲伤!为被扭曲的生命悲伤!为这个被蹂躏的世界悲伤!”
“我们…更有希望!”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坚定,如同磐石。“希望不是来自救世主!不是来自伪神!希望就在这里!”她猛地指向脚下这片由断壁残垣和反抗者组成的营地!“在我们每一个选择反抗、选择守护、选择在绝境中点燃篝火的人心中!在我们将彼此的后背交给战友的信任里!在我们明知必死、也要从腐朽王座上啃下一块腐肉的决心里!”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和越来越沉重的呼吸。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站在文明纪元的墓碑前!不是为了成为新的墓碑!”许霜药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号角,带着撕裂黑暗的决绝。“我们今天站在这里,是为了告诉那个腐朽的怪物——”
她猛地举起手中的金属长杖,杖尖那枚黯淡的菌核在火光下似乎被注入了某种力量,猛地亮起一丝微弱的、却异常纯净的翠绿光芒!
“——它的王座!必将被焚毁!!!”
“焚毁王座!!!”
“焚毁王座!!!”
“焚毁王座!!!”
如同压抑千年的火山轰然喷发!震耳欲聋的咆哮瞬间席卷了整个营地!数万人的怒吼汇聚成一股足以撕裂苍穹的声浪!篝火的光芒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炽烈!无数简陋的武器被高高举起!金属的寒光在火光下连成一片!愤怒、悲伤、希望、决死…所有的人类情感在这一刻被点燃、被融合,化作一股磅礴的、足以撼动腐朽意志的精神洪流!
许霜药站在高台上,身体因为脱力和伤痛而微微摇晃,但她拄着长杖,挺直脊梁,如同风暴中的灯塔。颈侧厚厚的绷带下,那点翠绿的光芒似乎感应到了这滔天的意志洪流,微弱地、顽强地搏动了一下。
腐朽王座之上。
肉瘤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世界树残骸边缘那如同燎原之火的反抗军营地,那面燃烧菌丝、贯穿荆棘的旗帜,以及高台上那个掀开兜帽、用冰冷目光与菌主隔空对峙的瘦削身影。
“愤怒…悲伤…希望…”裴度(菌主)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昆虫振翅般的波动,那是…轻蔑?“低等生命…最后的…悲鸣…多么…悦耳…”
覆盖着暗红菌丝的手指轻轻一点。
屏幕上,反抗军营地周围的阴影里,无数猩红的光点如同被惊扰的蚁群,瞬间亮起!那是早已埋伏在附近的、数量远超反抗军的收割者军团!深紫色的装甲在黑暗中反射着幽光,离子光刃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指令…收割…盛宴…开始…”冰冷的电子音通过菌丝网络瞬间传递!
轰!轰!轰!
刺耳的破空声撕裂了反抗军营地刚刚燃起的斗志!无数道猩红的能量光束如同地狱投下的火雨,从四面八方、从崩塌的世界树残骸高处,狠狠轰入密集的营地之中!
“敌袭——!!!”
凄厉的警报和绝望的呼喊瞬间被爆炸的轰鸣淹没!简陋的防御工事在能量光束下如同纸糊般破碎!蒸汽车辆被击中,爆发出巨大的火球!来不及躲避的战士和后勤人员在火光中化为焦炭!橘黄色的温暖篝火瞬间被猩红的毁灭光芒取代!
“防御!找掩体!”
“能量炮!给我瞄准那些高点!”
“医疗队!救人!快!”
混乱!血腥!死亡!刚刚凝聚的士气在绝对的火力优势和突袭下瞬间遭受重创!
许霜药在高台上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掀飞!金属长杖脱手飞出!她重重摔在冰冷的根须化石上,后背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颈侧的伤口再次崩裂,温热的液体瞬间渗透了绷带!
“咳咳…”她挣扎着想要爬起,视线被烟尘和血水模糊。她看到营地瞬间变成人间地狱,看到战友在猩红光束中倒下,看到那些深紫色的收割者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冲出,挥舞着离子光刃冲入混乱的人群,掀起一片片血雨腥风!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差距…太大了!
就在这时!
嗡——!!!
一股奇异而强烈的波动,猛地从她颈侧崩裂的伤口深处爆发出来!不再是微弱的翠绿光芒,而是一种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强劲的银白色光芒!光芒穿透了厚厚的、被鲜血浸透的绷带!
“呃啊!”许霜药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不是伤口本身的痛,而是一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伤口内部苏醒、生长、试图破体而出的撕裂感!一股庞大、温和却又带着玉石俱焚般决绝的生命意志,如同沉寂亿万年的古树发出的最后叹息,瞬间充斥了她的身体!
是青络留下的种子!它在反抗军滔天的意志洪流和许霜药濒临崩溃的绝望刺激下,被强行唤醒了更深层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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