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式化后的芯片并未彻底消亡,它在废土的辐射风暴中悄然复苏。
温时绯接收到来自旧世界天文台的诡异信号,指向一个名为「灯塔」的意识聚合体。
陆沉熵体内的冰冷意识再次觉醒,这一次,它学会了伪装。
废弃天文台的血战,温时绯在生死关头发现了温远意识残留的痕迹。
当陆沉熵的枪口对准她的心脏,温远留下的最后指令强行激活。
废土的风,带着永恒的粗粝和尘埃的味道,卷过一望无际的、被遗忘的荒野。天空是浑浊的铅灰色,太阳像一个巨大的、无精打采的蛋黄,悬在厚重云层的缝隙里,吝啬地洒下几缕有气无力的光。大地被染成一种单调的、死气沉沉的黄褐色,扭曲的金属残骸如同巨兽的骸骨,零星地刺破地表,指向压抑的天空。远处,巨大的、被风蚀得奇形怪状的岩山沉默矗立,投下漫长而扭曲的阴影。
陆沉熵和温时绯的身影,就在这片无边无际的荒凉画卷上缓慢移动。他们穿着厚实的、沾满污渍的防护外套,背着沉重的行囊,每一步都在松软的沙砾地上留下清晰的印记,随即又被永不停歇的风沙抹去。
寂静。除了风声,便是他们自己粗重的呼吸和靴子踩踏沙石的单调声响。这广袤的、了无生机的死寂,本身就像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偶尔,视野尽头会掠过一两道模糊的、快速移动的阴影,那是适应了废土的变异生物,警惕而迅捷,远远地避开这两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闯入者。
“地图显示,前面应该有个旧时代的补给站废墟,”温时绯的声音透过防护面罩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抬起手腕,腕部一个改装过的、屏幕布满细小划痕的便携终端投射出模糊的全息地形图,“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找到些能用的东西,或者……至少能避避风。”她抬头看了看远处天际线翻滚堆积的、如同肮脏棉絮般的铅云,那是辐射风暴的前兆。
陆沉熵走在稍前一点的位置,充当着开路的角色。他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很小,防风镜和围巾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经历了潘多拉核心区那场惊心动魄的格式化后,曾经恢复过清澈和平静。但此刻,在那层平静之下,却隐隐埋着一丝难以驱散的阴霾。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感,如同跗骨之蛆,即使在这片无边无际的自由天地里,也未曾真正消散。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着,思维运转带着一种迟滞感。身体里的力量似乎在缓慢恢复,但精神上的某个角落,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挖走了,留下冰冷而麻木的虚无。秦博士最后关于“彻底清除污染源根基”的警告,像一颗细小的冰碴,偶尔会刺一下他的神经。
“嗯。”他简单地应了一声,声音透过围巾显得有些沉闷。他没有多说,只是加快了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的地形,寻找着可能的危险。
温时绯看着他沉默而紧绷的背影,心头掠过一丝忧虑。离开“萤火”已经三天了,穿越了最危险的辐射尘沉降区,终于踏入了相对“干净”的废土腹地。陆沉熵的身体在恢复,但精神……却似乎比在潘多拉时更加沉寂。她知道那场战斗对他意味着什么,格式化带来的不仅是净化,更是灵魂深处的一次残酷剥离。她只能默默跟上,将担忧压在心底。
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补给站。与其说是补给站,不如说是一个被风沙掩埋了大半的金属骨架。几堵歪斜的、锈蚀严重的墙壁勉强支撑着一个倾斜的屋顶框架,里面散落着早已腐朽的木质箱子和一些无法辨认的金属垃圾。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尘埃的气息。
风暴的前锋已经开始肆虐,狂风卷着沙砾,抽打在金属废墟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呜咽声。天色迅速暗沉下来,铅云翻滚,如同倒悬的黑色海洋。
两人迅速清理出一块相对背风的角落,用找到的几块破烂金属板和厚重的帆布搭起一个简陋的庇护所。风声被隔绝在外,只剩下沉闷的呜咽和沙砾击打布面的沙沙声。庇护所内空间狭小,两人几乎挨着坐下。温时绯点燃了一盏依靠生物电池驱动的便携小灯,昏黄的光线勉强驱散了浓重的黑暗,在两人脸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
温时绯拿出两管营养膏,递给陆沉熵一管。他默默地接过,机械地拧开盖子,缓慢地吞咽着那寡淡无味的糊状物。昏黄的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显得异常冷硬,眼神有些放空,似乎穿透了摇动的帆布,望向未知的远方。
“感觉怎么样?”温时绯轻声问,打破了沉默。
陆沉熵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花了一点时间才理解这个问题。“还好。”他回答,声音依旧低沉,“力量……在恢复。”
“精神呢?”温时绯追问道,目光紧紧锁住他隐藏在阴影里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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