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画面如同失控的闪回,在虚无中炸开:
· 雪夜。 刺骨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一个高大、背影却显得异常疲惫的男人(父亲?)背着他,在没过小腿的积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男人的肩膀宽阔,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年幼的自己紧紧搂着男人的脖子,小脸冻得通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身后…是冲天而起的火光?还有…尖锐的警报声?记忆模糊而遥远,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熵儿…记住…活下去…保护…清漪…” 这是…被刻意遗忘的起点?
· 刺目的无影灯。 冰冷的金属器械碰撞声。身体被束缚在同样冰冷的台面上。后颈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凿开、植入!一个穿着白色无菌服、戴着口罩的身影(海森博士?)俯视着他,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温度,只有一种看待实验材料的狂热和漠然。旁边一台冰冷的仪器屏幕上,复杂的神经信号图谱疯狂跳动,最终汇聚成一个微缩的“蜂巢”标志。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耳边响起:“主控芯片…植入完成…适配率…百分之九十二…优秀素材…” 这是…沦为“素材”的烙印。
· 秘银的炽流。 剧烈的爆炸!灼热的气浪!金属碎片如同死神的镰刀般呼啸而过!一条血肉模糊、仅剩一点皮肉连接的左臂!难以想象的剧痛几乎瞬间摧毁意识!然后…是冰冷的金属触感…是灼热的能量如同熔岩般强行灌入神经的恐怖撕裂感!一个模糊的、笼罩在阴影中的身影(“工程师”?)站在操作台前,电子眼中数据流疯狂刷新,冰冷的声音下达最终指令:“秘银神经接驳…能量核心同步…启动!” 嗡——!!!意识被无尽的银白色光芒和撕裂灵魂的剧痛彻底吞噬!这是…成为“武器”的代价。
· 妹妹的眼睛。 无数个闪回碎片最终汇聚!隔离间无影灯下,陆清漪空洞的、燃烧着冰冷暗紫色光芒的眼眸!那里面…没有熟悉的依赖和温暖,只有程序化的扫描和毁灭的指令!“清除指令…” 冰冷的机械音如同丧钟!小琳那张布满血污和极致恐惧的脸!濒死的惨叫!能源核心通道里,她抓向温时绯头颅的那只凝聚着毁灭能量球的手!最后…是矿坑浑浊水面下,零号那双深红、冰冷的电子复眼,以及他怀中如同人偶般毫无生气的清漪!
“清漪——!!!”
一声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咆哮在灵魂深处炸响!
嗡——!!!
虚无的黑暗被一股骤然爆发的、狂暴的银白色光芒彻底撕裂!这光芒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自他意识深处,源自那条被重创、能量核心濒临崩溃的秘银左臂!
光芒之中,无数细密的、如同活物般的银白色能量丝线疯狂涌动、缠绕、重组!它们不再是之前温顺流淌的水银光泽,而是充满了原始的、狂暴的、桀骜不驯的毁灭气息!这些能量丝线无视了物理的残损和财阀设置的枷锁,如同挣脱囚笼的凶兽,沿着神经通路逆向冲撞,狠狠轰击在他脑内那枚冰冷、象征着绝对控制的芯片核心之上!
咔嚓!
一声只有陆沉熵自己能“听”到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碎裂声!
芯片核心表面,一道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裂痕骤然浮现!一股冰冷、混乱、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毁灭欲望的暗紫色能量流,如同被囚禁了亿万年的毒龙,瞬间从裂痕中疯狂涌出!这能量来自陆清漪芯片强制激活时的残留!来自那支被引爆的紫色试剂!来自肉瘤母体爆炸时的污染源!来自地底“葬地蠕虫”苏醒时的精神辐射!所有积攒的、被压抑的负面能量,在这一刻,被秘银手臂狂暴的反击能量彻底引爆!
轰——!!!
意识的世界如同被投入了核弹!银白色的狂暴能量与暗紫色的毁灭洪流猛烈对撞、湮灭、互相吞噬!陆沉熵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投入了恒星的核心与黑洞的视界之间,承受着最极致的撕裂与焚烧!
在这足以焚毁一切意识的能量风暴中心,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穿透了毁灭的轰鸣:
“哥…”
是清漪!是她意识最深处、被层层冰冷指令和狂暴试剂能量掩埋的、属于“陆清漪”本身的呼唤!
矿坑边缘,巨大的废弃垃圾填埋场。
这里如同文明溃烂后留下的巨大疮疤。堆积如山的腐烂垃圾在铅灰色的天幕下延伸至视野尽头,形成令人作呕的、五彩斑斓的腐败丘陵。塑料、金属、腐烂的有机物、破碎的电子元件…各种废弃物在雨水和时间的侵蚀下互相渗透、发酵,散发出一种混合着酸腐、馊臭、化学药剂和尸体腐败的、足以让钢铁都锈蚀的终极恶臭。浑浊的、泛着诡异油彩的渗滤液如同毒蛇,在垃圾山的缝隙间缓缓流淌,汇聚成一片片冒着气泡的、颜色诡异的恶臭水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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