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消失了。
被“方舟”的审判之光,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报告…所有…外部探测信号…消失。工厂坐标…能量反应…归零。”通讯员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巨大的悲痛和难以置信的麻木。
“B7区塌方…人员伤亡…正在统计…”
“‘方舟’信标(七芒星)能量反应回落…但强度…依旧维持在危险阈值…”
“堡垒护盾稳定度…37%…持续下降中…”
坏消息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浪接一浪地拍打着指挥中心内每一个人的神经。绝望如同实质的浓雾,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连“信标”那高大冰冷的金属身躯,似乎也微微佝偻了一瞬。
陆清漪瘫坐在轮椅上(被小琳紧急推来的),脸色比纸还要苍白,身体因为巨大的悲痛和虚弱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死死盯着沙盘上那片代表湮灭的深红,指甲深深陷入轮椅的扶手,指节发白。哥哥…时绯姐…阿杰…铁砧…猴子…他们…都没能逃出来?是她启动的干扰…反而让他们暴露在更精准的打击下?巨大的自责如同毒蛇,噬咬着她的心脏。
小琳紧紧抓着轮椅的把手,眼泪无声地滑落,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信标”的电子义眼死死盯着那片深红,光芒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急速闪烁着复杂的计算和推演。工厂湮灭…目标清除…温远的“钥匙”被摧毁…陆启明赢了?堡垒还能撑多久?三天?五天?在持续的精神污染和随时可能再次降临的“方舟”打击下,这点时间不过是延缓死亡罢了。冰冷的逻辑程序告诉他,该启动最后的“萤火”分散撤离了,放弃堡垒,能逃一个是一个…
就在这时——
嗡…滋啦…
指挥中心主控制台上,一个连接着堡垒内部深层监控网络的、不起眼的备用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亮起了一片模糊扭曲的黑白影像!影像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干扰,画面抖动、布满雪花,但依稀能辨认出是某个布满裂痕和浓烟的室内场景!
紧接着,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带着强烈电流杂音的通讯信号,强行挤进了堡垒几乎瘫痪的通讯频道!
【…灯塔…信标…听…到…吗…】
【…工厂…底层…未…完全…摧毁…】
【…陆沉熵…重创…存活…温时绯…昏迷…】
【…能量…链接…成功…但…代价…巨大…】
【…请求…紧急…医疗…支援…坐标…旧厂区…地下…B层…通道…】
【…重复…请求…支援…】
这声音…带着非人的电子质感…但那种独特的、属于温远的冷静和条理…却穿透了杂音!
“是温远!温远的声音!”一个技术人员失声惊呼!
指挥中心内死寂的空气瞬间被打破!所有人都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块闪烁的屏幕和传出声音的通讯器!
陆清漪猛地捂住嘴,泪水汹涌而出,那是绝处逢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
“信标”的电子义眼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如同黑暗中重新点燃的火炬!他一步跨到主控台前,金属手指在键盘上化为幻影!
“锁定信号来源!加强信号增益!清除干扰!”
“医疗队!立刻组织最精锐的急救小队!带上所有能动用的维生设备和急救药品!”
“阿杰小队最后传回的坐标!地下B层通道!准备‘穿山甲’小型钻探运输车!立刻出发!”
“堡垒所有防御系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吸引财阀和‘方舟’信标的注意力!为救援争取时间!”
一连串冰冷、快速、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疾风骤雨般下达!整个死气沉沉的指挥中心瞬间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般高速运转起来!绝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希望如同微弱的星光,在深渊之底倔强地亮起!
“清漪,”信标转向轮椅上的女孩,声音带着少有的凝重,“我需要你…再次连接‘共鸣’反制阵列…不是为了攻击…而是用你独特的精神频率…尽可能地屏蔽‘方舟’信号对救援区域的探测!像一层…隐形的纱!”
陆清漪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尽管身体依旧虚弱不堪:“我…能做到!”她艰难地抬起手,按在了控制台一个专门为她预留的精神接口上。为了哥哥…为了时绯姐…为了所有还在深渊中挣扎的人…她必须做到!
堡垒如同一只受伤的巨兽,发出了低沉而决绝的咆哮。最后的救援行动,在“方舟”的冰冷注视下,在废墟的死亡阴影中,争分夺秒地展开!
工厂地下,B层通道。
这里比上方的核心控制室更加黑暗、潮湿、压抑。巨大的承重柱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穹顶,破裂的管道滴落着浑浊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机油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阿杰从昏迷中醒来,头痛欲裂,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他挣扎着推开压在身上的半截混凝土板,吐掉嘴里的泥沙和血沫。爆炸的冲击波将他掀飞到了这里,也让他侥幸避开了最致命的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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