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信标”转过身。他那标志性的金属面罩上,一道深刻的划痕从额角延伸到下颌,边缘还带着灼烧的痕迹。露出的那只电子义眼闪烁着冷静的蓝光,但金属面罩下的声音却透出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凝重:“回来了。”
他的目光扫过两人狼狈不堪、血迹斑斑的样子,尤其在陆沉熵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和温时绯苍白如纸的脸色上停顿了一下。“情况比预想更糟。‘共鸣病毒’的反噬和陆启明那一炮,彻底撕开了堡垒的防御外壳。更麻烦的是,”他用手指点了点沙盘上不断蠕动的暗紫色光晕,“这东西像个活着的伤口,持续散发着‘方舟’的污染。我们的人…在被它一点点侵蚀。撤离通道被财阀的猎犬部队盯得很死,‘萤火’计划的分散转移…代价巨大。”
“清漪呢?”陆沉熵的声音嘶哑,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在C区深层医疗避难所,暂时安全。‘医者’…没能出来。”“信标”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她用独立能源转移了清漪,自己留下处理最后一批核心数据…和主控塔一起…”
陆沉熵的拳头猛地攥紧,骨节发出咯咯的轻响,肩头的伤口因用力而再次渗出鲜血。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怒火和悲痛。“方舟信号…源头能确定吗?”
“信标”指向沙盘上堡垒主控塔废墟的位置,一个微缩的、缓缓旋转的暗紫七芒星模型悬浮在那里:“就在那里。它像一个活体信标,在持续召唤和放大‘方舟’的信号。任何靠近的尝试都会遭到强烈的精神冲击和物理层面的能量排斥。我们尝试过几次小规模定向能量中和…效果微弱,反而刺激了它的活性。”
温时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指甲更深地掐进了掌心。那七芒星,是她亲手造就的梦魇。
“信标”的目光转向她,那只电子义眼似乎能看透人心:“温时绯,我需要知道你在旧医院找到的东西。任何线索,任何可能扭转局面的信息!堡垒撑不了多久了。”
温时绯抬起头,眼中交织着巨大的悲痛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然。她没有犹豫,从贴身的口袋里,小心地取出了那个密封袋。袋子里面,正是那把染血的、刻着飞鸟标记的神经外科手术刀。
“这是我哥哥温远的刀。”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她将密封袋放在控制台上,指着刀柄末端那个精巧的飞鸟图案:“他的个人标记。在旧医院…一个满是血迹的病房里找到的。那里…还留有他研究的痕迹,对抗‘方舟’和财阀的…零号协议相关文件碎片。”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口的剧痛压下去,才艰难地继续:“我还…看到了。是残留的意识投影…温远…被他们…活生生地改造成了‘零号’实验体。”
指挥中心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通讯频道里的杂音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屏蔽了。只有温时绯压抑着巨大痛苦的声音在回荡,将那段残酷的真相血淋淋地剖开。
陆沉熵的瞳孔骤然收缩,盯着那把染血的刀,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战场,另一段被财阀碾碎的亲情与抗争。“零号”…陆清漪也差点成为其中之一!愤怒的火焰在他胸中无声地燃烧。
“信标”的金属面罩下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只电子义眼的光芒急剧闪烁了几下,显示出他内心的震动。“温远…‘零号’…”他低声重复着,冰冷的金属手指缓缓拂过控制台边缘,“他最后…说了什么?”
“他说…”温时绯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随即变得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他们夺走我的身体,却夺不走我的意志。’”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死死盯住那把刀,仿佛要从中榨取出最后的信息,“还有…‘钥匙…在你血脉里跳动…’ 以及…在幻象消失前,他残留的意识在工厂里对我说:‘记住…工厂…控制室…核心…钥匙…’”
“钥匙…”陆沉熵咀嚼着这个词,目光锐利如刀,看向温时绯,“在你血脉里?控制室核心?”他瞬间联想到了温时绯那独特的精神疏导能力和对能量网络的亲和力。
“信标”的反应更快,他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带着一丝急促:“工厂控制室核心?旧城区的废弃工厂?‘方舟’信号的薄弱点?”他猛地调出另一份数据投影,那是堡垒早期对旧城区进行的能量场扫描记录,一个被标记为“异常能量沉寂区”的红点,赫然与温时绯所说的废弃工厂位置重合!
“温远和陆清漪…他们在那里发现了‘方舟’的一个天然屏蔽点或者…接口弱点?”信标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微弱的希望,“那把刀…是钥匙?‘在你血脉里跳动’…温时绯,你的能力,你的基因…可能才是激活它的关键!”
这个推论如同惊雷在指挥中心炸响。温时绯愣住了,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哥哥的“代码”…在她血脉里?她一直以为那只是精神上的传承,是意志的托付…难道,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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