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宫门前的石狮子,嘴角扯出一抹极其淡的笑容——玄主一直在寻找的灵玉,此刻正骑着马,回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御书房的鎏金兽首香炉飘着沉水香,苏婉儿刚跨进门便解下斗篷,指尖还残留着晨雾的凉意。
小梅捧着铜铃跟在身后,青缎包袱被攥得发皱,直到她将铜铃轻轻搁在妆奁最底层,压上叠得方整的月白中衣,小丫鬟才敢松了松发僵的指节。
"去偏殿取盏温茶,"苏婉儿转身时袖口带起风,吹得妆奁上的珍珠串子轻晃,"再让小厨房炖碗百合莲子羹——林侍卫长他们在宫门口候着,也分些去。"
小梅福身要退,却被她叫住。
少女伸手替丫鬟理了理歪掉的鬓花,指腹擦过对方发间那枚铜簪——这是去年她亲手打的,"若有人问起铜铃,你便说...前日替我收旧物时碰碎了,已扔去净房。"
"是。"小梅眼眶骤红,用力点头时发间珠翠轻响,"奴婢就是被打杀了,也不会说半个字。"
门帘在身后落下,苏婉儿转身走向书案。
案上堆着从清音庵密室抄来的帛书,还有前日从苏府旧院翻出的信件——那是生母临终前塞在妆匣夹层的,墨迹已褪成淡褐。
她展开帛书的手稳得反常,"过目不忘"技能激活时,识海泛起清凉的涟漪,所有字句如活物般在眼前跳动。
"玄主...重塑皇脉..."她的指尖停在帛书最后一页,"以灵玉为引,借双生骨血...颠覆大昭。"
墨迹突然模糊成一片,她想起幻境里玄色锦袍男人的话:"你是唯一能破玄主局的希望。"原来玄主要的不是灵玉本身,是灵玉所系的血脉——她的血脉,与先皇后同源的顾家血脉。
当年顾府大火,有人用苏家庶女的命换她活,为的就是让玄主的局永远缺一枚关键棋子。
"郡主!"
方公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惯常的恭谨却压着紧迫。
老太监掀帘时袖口沾了片银杏叶,金镶玉的护甲磕在门框上,"皇后娘娘这半月召见了三位两朝老臣,昨日还单独见了宗人府的周大人。"他压低声音,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奴才今日替皇上送参汤,听见娘娘说'该清一清龙椅周围的杂草了'。"
苏婉儿的指甲掐进掌心。
皇后是赵顼的嫡母,当年先皇后暴毙后由贵妃继立,素日里总以"持重"示人。
她突然动作,难道是察觉了玄主的阴谋?
还是...
"皇上召您去承明殿。"方公公的话打断她的思绪,银杏叶从他袖中滑落,"奴才方才见陛下翻了《贞观政要》,书页停在'君使臣以礼'那章。"
承明殿的蟠龙柱投下阴影,赵顼正站在御案后翻折子,玄色衮服上的金线在烛火里泛着冷光。
苏婉儿行过礼,抬头时正撞进他的目光——那双眼从前总含着三分笑意,此刻却像深潭,望不穿底。
"昨日户部呈的漕运折子,"他将一本青册推过来,"你说要改漕路绕开淮南水患。"
"是。"苏婉儿垂眸,指腹摩挲着袖口的缠枝莲纹,"淮南河道三年淤了两回,绕走襄江虽远十里,却能保三年无虞。"
"可襄江沿岸是周相的封地。"赵顼的指尖敲了敲青册,"你让朕动周相的财路,是替朕分忧,还是替谁铺路?"
殿外的更漏滴了两声。
苏婉儿突然想起昨夜他翻舆图时的侧影,那时他的指尖还停在西南,说要派顾玄机的旧部去查瘴疠。
此刻这双翻舆图的手,正捏着她的把柄。
"陛下若疑臣女,"她抬眼直视他的目光,"不妨将漕运改道的折子发下去廷议。
臣女虽不通朝务,却信满朝文武的眼睛。"
赵顼的眉峰动了动,突然笑了。
他绕过御案,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掀乱的鬓角,指腹擦过她耳后的朱砂痣——那是她昨日替他研墨时溅上的,"朕怎么会疑你?"他的声音放软,像春夜的雨,"只是...这半年你协理的折子比六宫都多,难免有人嚼舌根。"
苏婉儿垂眸应"是",却在他松开手时后退半步。
她闻到他袖间的沉水香里混着龙涎,那是皇后宫中特有的香方。
暮色漫进御书房时,苏婉儿揉了揉发酸的额角。
案头的百合羹还剩小半盏,已经凉了。
窗外的月亮爬过飞檐,将竹影投在《后妃列传》的封皮上——那是她从西山旧寺带回来的,书页间夹着半片褪色的桃花。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带着熟悉的清越:"任务'画像之谜'完成,主线任务更新:'玄主真容'即将开启。"
她望着月光下的书脊,突然想起皇后今日午后托人送来的密信,最后一句还在眼前跳动:"你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夜风掀起窗纱,吹得《后妃列传》自动翻页。
苏婉儿伸手按住,却见泛黄的纸页上,先皇后的画像静静躺着——那眉眼,竟与她镜中容颜有七分相似。
更漏又滴了一声。
她伸手取下案头的玉牌,灵玉在掌心里发烫。
玄主的局布了二十年,双玉即将归位,而她袖中还藏着今日方公公塞来的密报:西南驻军近日调动频繁,带头的将官,正是皇后母家的侄孙。
"啪"的一声,她合上《后妃列传》。
月光落在"后妃"二字上,像落了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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