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照的学堂被一层薄纱般的晨光所笼罩,汤青雨站在紫檀案前,她的纤纤素手轻抚着《金山蒙学语文》那略显发黄的纸页。孩子们手捧新发的课本,一排排安静地坐着,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素纱帷帽上,仿佛给她的青丝簪上了满头星子。
"昨天我们学习了'云对雨,雪对风',"她拿起羊毫在宣纸上勾勒出山水,墨色在晨光中渐渐晕染成黛色的远山,"今天我们要学习如何让文字飞翔。"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孩子们写的稚嫩诗句铺展开来,指尖轻点着其中一行的"柳丝钓碧波",微笑着说:"如果将这个'钓'字换成'拂',岂不是能惊起一池春色?"
突然,有个孩子指着窗外惊呼起来,原来是一只蓝翅蝶停在砚台边。汤青雨拿起绣有《洛神赋》的绢帕轻轻一扑,蝶儿振翅时,竟将粉屑洒在未干的墨迹上。"看这意外之趣,"她将帕子递给小童,"就像谢灵运诗中'池塘生春草'的妙手偶得。"
学堂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墨香。在教室的最后,李勇踮起脚尖,顺手擦去窗棂上的露珠,他已经在那里偷看美女长达一刻钟了。在孩子们中间,汤青雨显得如此圣洁和高雅,充满爱心,若非穿着明代的服饰,她几乎与现代知识女性无异。
实际上,青雨早已察觉到这位大马贼般的男子,课后她立刻找到了李勇。
“李大人,你们的实验真是有趣,不知能否再带我参观学习一次?”
李勇意识到自己的偷窥行为被发现,脸庞一红。美女轻声细语地请求,他立刻就心软了,完全无法抗拒,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穿过那扇悬挂着“格物致知”匾额的拱门,汤青雨的蜀锦绣鞋已沾染了尘埃。实验场被高大的木栅栏划分为五个独立的区域,每个区域面积广阔且互不连通,每个区域都热气蒸腾。
在钢铁坊内,一边是一个直径约八九尺的圆形炼焦炉,匠人们正将磨细的煤炭装入其中进行烧炼;另一边则是一个形似大腰鼓、两头细中间粗的巨型石墨坩埚,火星四溅,下方一台鼓风机正由两名壮汉轮流拉动。李勇对原理了然于心:要提高炉温,需用焦碳和灌氧,但具体操作方法他尚不熟悉,尤其是如何减少钢中的碳含量。
李勇一边巡视一边向身旁的王五解释:“王五,我们还需要再建一个坩埚,不断尝试加入新材料,多与润天研讨,多查阅徐光启大人批注的《梦溪笔谈》,借鉴西洋人所说的‘乌兹钢’等,我们要努力炼制出来。”
在水泥坊,七八个壮汉正将需要煅烧的石块投入石臼,耐心地打制、研磨成细如齑粉的熟料。旁边两口巨大的土窑蒸腾着,散发出灼热的热气。水泥坊的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李勇用木棍戳着刚出窑的青灰色砖块,裂纹如同干涸的河床:“火候过了!”他抓起泥铲铲起半凝固的水泥。
在火砖坊中,工匠将煤、泥和水搅拌后用特制模具压制砖坯,然后放入特制的巨大窑洞中烧烤。一排排的砖块传递着现代的气息。李勇心想,试产成功后,就盖一间24墙带玻璃大窗户的大瓦房。冬天,这四处漏风的房子实在受不了,再装上白釉陶瓷冲水马桶。哦,还要加上旁边的小娘子一起住,不知不觉口水都流出来了。
在瓷砖坊内,一位复社的学子与一位景德镇的窑工正使用L型卡尺仔细测量釉面的厚度,而手抄徐光启的《几何原本》就摊开在他们的案头。"会长您看!我采用三分白垩与七分黏土混合,烧制出的瓷砖坚硬如玄铁!"
"这就是你所谓的科技研究吗?"汤青雨踏着吱吱作响的木桥,目睹工人们将五彩斑斓的釉料注入模具中,"你的实验室,规模甚至超过了其他工坊?"话音刚落,汤清雨心中泛起一丝甜蜜,这个如此机密的地方,李勇竟然带她参观,显然没有将她视作外人。
最终抵达玻璃坊,不少于十个坩埚在土窑中翻滚着,两位工匠挥动铁耙,搅动着粘稠的玻璃液,火星在他们蓬松的鬓角间绽放。
"汤姑娘,请看!"沈疯子用铁钳夹着烧得通红的玻璃板,浸入银水之中,转瞬间,整块玻璃泛起了幽蓝的光泽。汤清雨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凝视着水中倒映的自己,眉眼如画,仿佛化身为仙。
"只需在退火过程中精确控制温度..."李勇突然握住她的手,引导她靠近那仍在发光的玻璃,"就能保持这份清澈。"他的呼吸轻拂过少女的耳畔,令她面颊上泛起红晕。
汤青雨慌忙抽回手的瞬间,腕间的翡翠镯子不慎撞击在石凳上,裂成了碎片。李勇弯腰捡起那些碎片,眼中掠过一丝狡猾的光芒:“即便是碎裂的玉石,亦可重新雕琢成器物,更何况...”他将碎片举向阳光,折射出的光斑恰巧映照在《几何原本》某一页的抛物线图上。
与此同时,旁边站着一个眼神锐利、留着山羊胡的莫学贵。他听到沈疯子谈论纯碱产量低下,导致玻璃产量无法提升。莫学贵眉飞色舞地插话:“这镜子照人清晰无比,定能在江南引起轰动,产量少反而更好!稀有之物才显得珍贵!必须昂贵,没有最贵,只有更贵。大人所言极是,哈哈!”他的笑声听起来颇为不怀好意,典型的奸商,恶习难改。不对,是两个奸商,加上我父亲,一共三个。沈青雨不经意间用凤眼扫了一眼旁边的李勇,他身边似乎越来越多的是这类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