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十八年腊月廿三,这本该是阖家团圆、喜气洋洋的祭灶之日,温暖的氛围理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然而,林侯府的正厅内,气氛却压抑得如同寒冬腊月里最冰冷的地窖,气压低得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成冰碴子。
柳文远大剌剌地坐在主位上,二郎腿高高翘起,手里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扳指,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这里是他自家的地盘。他斜睨着站在堂下的林侯爷,眼神中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妹夫,不是做哥哥的说你,这侯府的管家权,迟早得回到我妹妹手里。你看看如今这侯府,被你那宝贝女儿搅和得乌烟瘴气,成何体统?”
林侯爷紧捏着手中的奏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那奏折仿佛成了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理智。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怒火,说道:“大舅子,此事老夫人已有定夺,还望你能尊重老人家的决定。”
“老夫人?”柳文远嗤笑一声,那笑声如同夜枭的啼叫,充满了不屑与轻蔑,“一个老糊涂罢了!她懂什么?再不管管你那宝贝女儿,侯府迟早要被她搅得天翻地覆,到时候可就追悔莫及了!”
“放你娘的罗圈屁!”伴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东北骂声,林晚晚一脚狠狠踹开厅门,棉鞋底子上还沾着未化的雪沫子,随着她的动作纷纷扬扬地洒落一地。她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如同一只护犊的母狮,怒目圆睁地瞪着柳文远,“舅老爷大清早跑人家里放毒气,是昨晚吃屎噎着了?还是出门没带脑子,跑到这儿来撒野?”
柳文远被这突如其来的骂声和踹门声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猛地站起来,动作太过急促,官服的前摆一下子扫翻了桌上的茶盏。“哗啦”一声,瓷片四溅,茶水横流,他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林晚晚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林晚晚!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吗?你一个小辈,竟敢如此无礼!”
“咋没我说话的地儿?”林晚晚毫不畏惧地叉着腰,像一座巍峨的小山般稳稳地挡在柳文远面前,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这是我家!倒是您,三番五次上门找碴儿,是吏部的俸禄不够您花,想上这儿讹钱来了?您也不看看,您这副嘴脸,像不像那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你......”柳文远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我身为吏部侍郎,教训你这晚辈几句怎么了?你如此目无尊长,就该好好管教管教!”
“吏部侍郎?”林晚晚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中满是戏谑与嘲讽,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就您那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您这官威,在我这儿可不好使!”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檐下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如同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萧玦披着一袭玄色大氅,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进来。他的肩上落着几片晶莹剔透的雪花,宛如点点星辰,更添了几分清冷出尘的气质。身后跟着的侍卫抱着个汤婆子,轻车熟路地走到林晚晚身边,将汤婆子塞进她手里。
“大冰块,您可算来了!”林晚晚立刻换了副笑脸,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灿烂而明媚。她像只欢快的小鸟般凑到萧玦身边,娇嗔地说道:“快来瞧瞧,这位舅老爷正拿官威压我爹呢!他还说老夫人是老糊涂,简直太过分了!”
柳文远看见萧玦,原本涨红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血色。他虽在吏部任职,但靖王手握兵权,又是皇帝的胞弟,位高权重,岂是他能轻易得罪的?可一想到妹妹柳氏还被禁足在侯府,心中的不甘又让他硬着头皮拱手作揖,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靖王殿下,下官只是来与妹夫商议家事,并无他意,还望殿下明察。”
“家事?”萧玦神色淡然地在主位坐下,目光如同寒芒般淡淡扫过柳文远,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他内心的每一丝想法。“本王倒是听说,上月吏部有人收了盐商的孝敬,足足三千两白银。”
柳文远听到这话,瞳孔骤缩,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手中的玉扳指“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厅内格外刺耳,仿佛是他内心恐惧的回响。三千两,正是他偷偷收下的数目,这事儿怎么会传到靖王耳朵里?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林晚晚在一旁见状,立刻补刀:“哎呦我去!三千两?舅老爷这是打算把国库搬回家啊?您可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就不怕撑破了肚皮?”
萧玦端起林侯爷奉上的热茶,热气腾腾的茶香袅袅升腾,但他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冰冷得如同三九寒天的坚冰:“那案子本王已交给刑部,柳侍郎若是有空来侯府喝茶,不如先去刑部说清楚。本王向来最痛恨这种贪污受贿的行径,绝不姑息。”
“不......不是下官......”柳文远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额头的冷汗如豆般滚落,“殿下明鉴!是有人诬陷下官!下官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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