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桥重亮后的第七个黎明,晨雾还没散尽。苏娟是被光弦维度特有的晨鸣唤醒的,往常这声音像掺了蜜糖的清泉,能顺着耳朵甜到心窝里,可今天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尖锐,刺得她耳膜生疼,太阳穴突突直跳。推开门时,正撞见洛璃跌跌撞撞跑来,机械义眼疯狂闪烁着紊乱的红光,数据线像发怒的蛇似的缠在她腰上,还滋滋冒着焦糊味。
“光弦维度... 时间乱套了!” 洛璃扯着冒烟的接口,机械义眼的红光把她苍白的脸映得格外吓人,“星图显示那边的沙漏在倒转,小光弦们的成长轨迹全变成了倒退!” 她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苏娟猛地抬头,只见本该挂着朝阳的天空裂开蛛网状的暗金色纹路,无数细小的沙漏虚影从裂缝里漏出,每一粒沙都泛着不祥的幽蓝,像极了深海里发光的毒藻。
苏寒的星图护甲 “嗡” 地一声自动展开,警报声刺耳得让人牙酸。他盯着投影的手指微微发抖,指节泛白:“是熵蚀漩涡,观测者文明最古老的时间武器。这些时砂一旦接触实体,会把一切逆溯到最脆弱的状态。” 他放大光弦维度的画面,苏娟倒抽一口冷气 —— 原本活蹦乱跳追着齿轮跑的小光弦们,此刻正变得透明,身体里的光弦脉络一根根断裂,就像被顽童剪断的琴弦,发出细碎的哀鸣。
众人通过彩虹桥赶到时,一股带着铁锈味的寒气扑面而来。光弦维度的天空已变成诡异的靛蓝色,压得人喘不过气。星墟中央的齿轮塔停止了转动,齿轮缝隙里塞满了凝结的时砂,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像极了被冰封的怪物。弦歌的光弦身体萎缩成孩童大小,蜷缩在废墟里,声音颤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有个... 戴着沙漏面具的人来过,他说... 说我们的自由是错误的秩序。” 说着,它透明的触须指向地面上爬行的时砂,那些砂子所过之处,盛开的荧光花 “啪” 地一下退回花苞,新生的星藤 “簌簌” 地变回种子。
苏娟握紧熵裁之刃,虎口被刀柄硌得生疼,可刀刃却只是微微发烫,完全没了往日的锋芒。更可怕的是,火焰使者身上的火苗开始变得飘忽,明明是最旺盛的青色火焰,此刻却像油灯将尽般忽明忽暗;机械战士的齿轮关节出现锈迹,转动时发出 “咯吱咯吱” 的痛苦呻吟;就连苏寒坚固的星图护甲,都浮现出细密的裂痕,像极了老人脸上的皱纹。
“大家别碰时砂!” 苏娟大喊着挥刀斩向一团悬浮的沙漏虚影,刀刃却像砍进粘稠的沥青,阻力大得惊人,震得她手臂发麻。黑袍人的声音突然从时砂漩涡中传来,这次不再是蝴蝶形态,而是化作无数流动的沙漏,每个沙漏里都映出众人不同的倒影:“还记得你们最害怕失去的时刻吗?现在,就让时间帮你们重温一遍。”
话音刚落,苏娟感觉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涌。等她再睁眼,发现自己置身于机械城的废墟中,瓦砾堆里还冒着青烟。苏寒躺在她脚边,星图护甲碎成一地零件,嘴角挂着鲜血;远处传来洛璃绝望的哭喊:“我的机械心脏... 停了!” 火焰使者的火刀插在地上,火苗早已熄灭,刀身结满冰霜;而灵植长老的藤蔓正在快速枯萎,叶片化作飞灰,簌簌地落在她肩头。
“这是幻象!” 苏娟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可熵裁之刃依然黯淡无光。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正在变得透明,皮肤下的血管开始逆流,像无数条黑色的小蛇在蠕动。就在这时,她听见微弱的哼唱声 —— 是小微光,小家伙的身体只剩一点萤火般的光芒,却固执地唱着光弦维度的童谣,那声音像黑暗里的一根火柴,虽然渺小,却倔强地亮着。
这歌声像根细线,将苏娟从混乱的时间洪流中拽回。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小微光时,那孩子躲在齿轮塔后,用颤抖的光弦触须给她递来颗发光的糖果,糖果上还沾着他紧张的 “汗水”;想起对抗记忆囚笼时,小微光那句坚定的 “我相信你”,说这话时他的光弦身体都在发抖,却还是挺直了 “腰板”。当这些记忆清晰浮现,熵裁之刃终于亮起微光,刀刃上的光弦纹路开始流淌金色的光芒,温暖的力量顺着刀柄传遍全身。
“时间改变不了信任!” 苏娟挥舞着发光的刀刃,斩断缠绕的时砂锁链,每斩一刀,都发出 “铮” 的脆响。她冲进机械城废墟,用刀刃触碰苏寒的星图核心,破碎的零件竟开始重组,“咔咔” 地拼合在一起;她将火焰注入火焰使者的火刀,熄灭的火苗重新燃起,“轰” 地一声窜起丈高;她引导灵植长老的藤蔓吸收共生纹章的力量,枯萎的藤蔓重新抽出嫩芽,“簌簌” 地生长着。
可当他们赶到星墟中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沙漏面具人正将小微光缓缓推入巨大的熵蚀漩涡,漩涡里漂浮着无数被困住的光弦,时间在那里凝固又扭曲,有的光弦停留在出生的瞬间,有的却已濒临消散,发出微弱的呜咽。“你们以为信念能对抗时间?” 沙漏面具人举起沙漏,面具缝隙里透出冰冷的目光,“看看这个永恒的牢笼,多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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