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原以为对方听闻 “监天司” 三字,会如过往般仓皇逃窜。可眼前三人却纹丝未动,连面色都不曾泛起半分波澜,这反常的反应令他有些惊愕。
林九九一声冷哼:
“我们本不欲多管闲事,但阁下手段未免太过狠辣!这稚子分明是人族血脉,监天司便是如此草菅人命?”
凛冽质问裹挟着怒意砸向对方。
哪知小吏勾起嘴角,神色轻蔑至极:
“监天司行事何须向旁人解释?让她早日去地下与母亲团聚,难道不是一桩善举?”
这番凉薄之语,瞬间点燃了林九九的怒火。
她全然不顾林野阻拦,指尖电光乍现,雷霆轰然劈落。
但对方早有防备,身形疾闪,堪堪避过一击,正欲还手。
却不想刹那间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化作巨大旋涡,遮天蔽日的沙尘令他睁不开眼。
暗叫不好的同时,灼热剧痛突然从身下席卷而来。
身体本能地在地上翻滚,小吏扑灭了腿上的火焰。
待视线恢复清明,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马上女子手中的青铜圆盘 —— 风火雷三种属性之力在其上流转交织,独特的造型让他呼吸一滞。
一个名字几乎要冲破喉咙,他声音发颤,难以置信地呢喃:
“你... 你手中可是灾劫通盘?”
林野感觉不妙,旋即欺身上前,想擒住小吏问个明白。
岂料那人再无心恋战,指尖掐诀撕下怀中黄符,符文骤然迸发刺目金光。
泥土翻涌如沸,小吏化作一缕青烟没入地底,只余半张残破符纸在风中打着旋儿。
林野望着簌簌飘落的符纸,指腹摩挲着骨刃刀柄,沉声道:
"得加快进程了。方才那厮瞥见灾劫通牒时,连指尖都在发颤,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抬眼望向天际翻涌的乌云,眉峰蹙成险峻的山峦。
林九九攥着衣角,咬唇自责:
"对不起都是我多管闲事,要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话音未落便被截断。
林野掸落肩头细沙,摇头道:
"无妨,即使你不出手,我也会出手。这样的情况谁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舒登峰翻身下马,缓步走到女娃身旁。他从素描本上撕下一页白纸,纸张落地的瞬间化作青烟,几只五彩斑斓的小鸟从中振翅而出。
鸟儿围绕着女孩轻盈飞舞,在这暗无天日的绝境中,这般奇幻景象恍若天外来客。
年幼的孩子很快被吸引,尽管悲伤仍盘踞心间,却也止住了哭泣。
在劳累与哀伤的双重裹挟下,女孩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最终在舒登峰怀中沉沉睡去。
他将女孩抱上马背,语气里满是得意:
"当年幼儿园请我去扮演诱拐犯,就凭这手绝活,我一口气 ' 拐' 了满满一大车孩子。那些没挤上车的,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谁都没我 ' 战绩 ' 亮眼。"
听完舒登峰的炫耀,三人决定先寻个落脚处,马背上的少女睡得并不安稳,偶尔发出几声压抑的轻咳,仿佛在梦中仍被不安纠缠。
暮色渐沉,寒风裹挟着细沙掠过街道。
这个闭塞村落里,家家户户在见到外来人后,皆迅速紧闭门窗,将陌生人隔绝在外。
唯有街角一间破旧茅屋,在老汉浑浊的目光触及马上瘦弱的少女时,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屋内四壁萧然,连张像样的座椅都寻不见,仅中央火盆上方悬着一口不太规则的铁锅,翻滚的褐色糊糊泛着诡异气泡,酸腐气息混着柴火烟味,令人几欲作呕。
老汉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过少女凌乱的发丝,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长叹道:
“哎~可怜的娘俩,自打孩子他爹被选为雷池祭品,这日子就没了盼头。如今走了,倒也算是解脱,省得在这苦熬......”
林九九下意识伸手去摸钱袋,想拿出些银钱作为答谢。
却见林野已抢先一步,掏出路上购置的风干兽肉。
他目光扫过锅中稀薄的糊糊 —— 这里连间正经商铺都寻不到,钱币在此时此地,怕是真不如这几块肉食来得实在。
果不其然,老汉瞥见油纸包中油润的肉块时,浑浊的眼珠瞬间泛起精光,喉结上下滚动,涎水不自觉顺着嘴角滑落。
得到 “作为答谢” 的允诺后,他如饿虎扑食般抓起肉块,囫囵塞进口腔,腮帮子鼓得老高才开始咀嚼,时不时警惕地扫向四周,仿佛下一秒就有人会抢走这份珍馐。
风卷残云般解决完食物,他原本佝偻的脊背挺直了几分,布满皱纹的脸上浮起笑意:
“几位定是远方来的贵客。听老汉一句劝 —— 千万别进城!如今那城里,早已成了人间炼狱。”
舒登峰剑眉微蹙,佯装惊讶:
“此话怎讲?”
“哎 ——”
老汉重重叹了口气,枯树皮般的手掌抹了把脸,
“这里原叫大泽乡,咱们祖祖辈辈靠打鱼为生,虽不富足,倒也安乐。可不知哪天起,天空突然黑云压城,霹雳炸响,不少乡亲当场就被天雷劈得没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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