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将窗棂的冰裂纹拓在侯府寝殿的青砖上,张旭阳撑肘坐起时,玄铁护腕刮过床头鹿纹雕花,发出细若游丝的金属轻响。李思羽蜷在锦被里的手指仍勾着他中衣盘扣,绣着并蒂莲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杨月尧亲赐的暖玉镯——那玉镯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乳白,恰似她此刻惺忪睡眼里的朦胧。镯子上细小的纹路在光线下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昨日婚宴上白黎明与我喝酒时说今日城主府一叙..."张旭阳的话语拖曳着尾音,目光落在床幔上绣着的鸳鸯戏水图。静姝的声音埋在锦枕里,发间银簪划过屏风竹纹,留下半道白痕:"再躺片刻吧,日头还早呢。"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慵懒,却又隐藏着不舍。
张旭阳望向窗外,瞥见管家踮脚摘去灯笼上的喜红绸,青竹纹灯笼在风中轻晃,将他昨夜压在枕下的密信影子投在帐幔上。
李思羽突然握住他手腕,指腹按在他心口的月牙疤痕上:"城主府?不知他有何事找你?"她耳后的红痣在晨光中微微颤动,那是察觉不安时的习惯。
张旭阳能感受到她指尖的微凉,以及那细微的颤抖。静姝悄悄将一枚冰莲暖炉塞进他袖中,炉身刻着的缠枝莲纹与陈茹仕昨夜塞给他的平安符暗纹重叠,暖意顺着经脉游走,却驱不散他眉心间因白黎明邀约而起的郁结。他知道,这场新婚燕尔的宁静,很快就要被卷入新的漩涡,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不知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城主府正堂的青砖缝里嵌着昨日的喜糖碎屑,张旭阳踏过时,靴底碾碎了一块杏仁糖,甜香混着尘土扬起,恰好遮住白黎明靴底的新鲜泥痕。白黎明斜倚紫檀木椅,指间茶盏叩击桌面的节奏忽快忽慢,青瓷杯壁的冰裂纹随叩击轻颤,仿佛在应和着他内心的节奏。余锋擦拭百炼刀的动作突然顿住,刀身反射的光晃过张旭阳眼睫,映出他自己喉结滚动的模样,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
"新郎官总算舍得下床了。"白黎明的笑声震得梁间蛛网轻颤,茶盏里的龙井旋出太极图案,茶叶浮沉间露出杯底暗刻的"安"字。张旭阳接过余锋递来的茶杯,杯壁"锋"字的刻痕与他刀柄磨损处严丝合缝。
当"撼山军邓嘉于三日前被人暗杀"几字从白黎明口中吐出时,窗外梧桐叶突然飘落。
张旭阳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茶水险些溢出,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邓嘉的死到底是谁所为,白黎明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邓嘉死得蹊跷,白老二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做的?"张旭阳皱眉说道。
白黎明转动玉扳指的动作骤然加快,扳指内侧刻着的"玄"字在阳光下一闪而过,眼神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不是我做的。"白黎明的声音陡然转冷,茶盏中的水纹凝结成冰,冰纹走势恰似撼山军布防图上的河道。
张旭阳看向白黎明,如今白黎明的眼神深邃得让人看不透,张旭阳不禁在心中暗暗揣测,眼前的这个人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白黎明吗?
当白黎明说出"如果张旭阳不接手撼山军的话,便会设法除掉撼山军,因为如今撼山军所在的望城雅城,已是渝国南部的枢纽中心,他绝不允许有任何隐患"时,张旭阳的握紧了拳头,因为他知道,白黎明不是在开玩笑,为了权力,天下,他真的会做出任何事,心中顿时感到一阵寒意。
白黎明又说道:“一路走到今天,如果不彻底铲除异己和潜在威胁,那死的人一定会是我,所以我不会改变,我要做到真正的大一统,那样才能实现真正的天下太平。”
张旭阳考虑到望雅两城撼山军几十万的人命,只得说道:“这样吧,白老二,我带着撼山军去北荒,这样一来渝国北面我和你夹击着西北城,你实在不放心还可在西北城的东面城池驻军,如此西北城被围城孤城,他绝不敢轻易造次,这样你也不用去找他了。”
白黎明的笑容像极了边境荒漠里的响尾蛇,让人捉摸不透,笑道:“这样也可以,不过你可要把撼山军和西北城看紧了。”
张旭阳说道:“等我带他们去了北荒,就解散撼山军,让他们做回百姓,种田耕地自给自足。”
白黎明点了点头,随即从怀中拿出其中一道圣旨说道:“拿去,你的任命书,一个月内去接手;对了,余锋,你呢?想好了没?”
余锋看了眼张旭阳,又看向白黎明说道:“白老二,我想好了,我打算随旭阳去北荒定居,辞去城主,去山里过小日子。”
张旭阳没想到白黎明竟早已准备好了圣旨,看来猜了自己会做这样的决定,不过还是关心的说道:“白老二,如今你还是要在身边多安排一些高手护卫,提防那些暗中反对你的人。”
白黎明笑着点头道:“这我明白,外面那十来个人都是我白家的好手,皆为大成境,对了,还有一件事忘和你们说了,黄家的黄自在,现在他是禁军统领,跟着我的,以往你们的恩怨就让它过去了吧,他现在也更名改姓了,就这样,我走了。”说完朝着府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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