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低声道:“谢谢思羽姐姐。”
白天过去,暮色漫过群山时,三人在一个小镇客栈歇脚。李思羽从包裹里翻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两瓣糖糕,桂花香混着细盐的味道 —— 那是李元杰偷偷塞给她的,说 “路上饿了垫肚子”。她忽然轻笑,将其中一半递给静姝:“小时候他总把糖糕藏在枕头下,被娘亲抓包时,脸上都是奶油。”
张旭阳替两人斟茶,目光扫过静姝腕间的珊瑚珠:“月灵儿眼光不错,这串颜色衬你。” 静姝低头凝视珠子,指尖摩挲着月灵儿特意刻的 “静” 字小牌:“她说珊瑚能避邪。”
李思羽咬下一口糖糕,忽然指着张旭阳腰间:“你的刀鞘该换了,等回去让月家的工匠师傅给你打个新的,刻上你的刀纹。” 张旭阳笑道:“没事,刀鞘而已,以前我还用珠宝做了一个呢。”
李思羽跟着笑道:“我知道,天峡之巅那个时候。”
是夜,山雨淅沥。静姝透过窗缝看见远处的黑夜,李思羽握着赤血剑,听着雨声敲打瓦片,张旭阳替她二人添了杯热茶,火光映得他眼角疤痕柔和:“越来越冷了。”
静姝忽然伸手握住李思羽的手,触感冰凉。她从袖中掏出个暖炉,塞进对方掌心:“月灵儿让我带着的,说是驱寒。” 李思羽一愣,指尖触到暖炉上刻的 “平安” 二字,正是静姝的字迹。张旭阳见状,默默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搭在两人肩头:“明日再行驶半天,就能到平江城了,夜深了,早些休息。”
雨过天晴的平江城浸润在柔和的阳光里,青石板路上的积水折射着七彩光斑,张旭阳驾着马车缓缓驶入城门。城头并列的北荒旗帜——狼首——在微风中猎猎作响,与街角残留的梁国朱雀旗碎片相映成趣。护城河边的垂柳抽出新芽,枝条拂过巡逻骑兵的甲胄,惊起水面上几只绿头鸭。
城内街巷已难觅战火痕迹:绸缎庄的老板娘坐在门前绣着蜀锦,丝线颜色从梁国惯用的明黄转为北荒偏爱的靛蓝;茶馆的说书人敲着醒木,正讲着"四族联手破平江"的段子,却在提到破城细节时含糊带过;几个孩童追逐着滚铁环,铁环撞击青石板的声响中,混着糖画摊老板的叫卖:"狼头糖画嘞,吃了不长蛀牙!"
张旭阳勒住缰绳时,踏雪马的蹄铁在青石板上敲出清响。城西老宅的木门半掩着,门楣上的铜环结着蛛网,却在张旭阳叩门时忽然晃动 —— 门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什么人?!" 苍老的声音里带着警觉,门缝中露出半张沟壑纵横的脸,左眼下方有道三寸长的刀疤,正是当初平江城破时,替陈茹仕挡下南夷流箭的老兵王贵。他眯起眼,忽然瞪圆:"少族长!" 布满老茧的手慌忙扯开三道门闩,露出里面褪色的西靖族狼首图腾门帘。
"是我。" 张旭阳颔首,扶着门框的手触到门沿上的凹痕 —— 那是当年陈茹仕用匕首刻下的暗号。老兵王贵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的狼首刺青,虽然颜色已淡得接近肤色,轮廓却依然清晰。"快进屋,快进屋!" 他佝偻着背引路,拐杖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 "咚咚" 的闷响。
静姝挽着李思羽跨过门槛,嗅到空气中混着艾草与铁锈的气息。墙上挂着的梁国地图已被取下, 替换成了一幅北荒四族布防图,江陵城的位置用红绳圈住,绳结上系着陈茹仕惯用的莲花纹玉佩。
“少族长您怎么来了?”王贵给三人倒上茶水,看向李思羽和静姝。
“这二位是我夫人,我们路过歇脚,换洗下衣物便离开。”张旭阳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
王贵恍然大悟点了点看向二女道:“少族长夫人好。”又看向张旭阳道:“那老头子去安排些吃食。”
二女听着少族长夫人时,面色微红,轻轻点头微笑。
张旭阳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递给王贵,王贵急忙摆手拒绝道:“怎能拿少族长的钱,少族长来到这里,便是让老头子有脸面。”
张旭阳解释说道:“别误会,这是正常吃食的银子,你若不收下,我们现在就离开。再买两日的干粮。”
王贵这才不情愿的收下说道:“好的,少族长,我这就去酒楼安排,让小二送过来。”
张旭阳望着王贵佝偻的背影,注意到他走路时右腿明显吃力。看来箭伤虽未致命,却让这位曾在战场上的西靖战士,如今只能在旧宅里守着姨娘的宅子。
换洗完毕的张旭阳站在庭院里,望着石榴树桩上新生的绿芽。王贵这时也领着小二端着吃食走了进来,几人简单吃好便和王贵告别。
王贵拄着拐杖站在一旁,忽然开口:"如今世道乱,少族长...... 多保重。"
三人重新登车。王贵站在门口,拐杖头的狼首雕纹在阳光下闪了闪。张旭阳扬鞭前,忽然将一包东西塞进老人掌心:"拼了这么多年,也该让自己享享福。" 王贵攥紧手中牛皮纸包着的银两,眼角忽然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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